她没有回答唐暖的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我说，我要加入你们，做那个活体实验。”
唐暖皱了皱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程莹玉站直身子走了进去，停在唐暖跟前，双手环胸，表情却十分认真，“唐暖，我不傻，也不聋，你们要做什么实验我很清楚，沈悠三天前就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沈悠：“……”
不是，你就这么出卖我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唐暖斜了沈悠一眼，后者干笑两声，解释道：“不是，你那天发作都被她看到了，她一直追问，我要是不告诉她她就要自己去查了，我这不是怕她乱来会出事嘛。”
她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两个都倔得跟头驴似的。
唐暖捏了下眉心，看向程莹玉，动了动唇刚要开口，程莹玉先她一步说道：“你不用劝我回去，今天你要是不答应让我加入，我就住在这儿不回去了。”
“……”
你丫是小孩子吗，还耍无赖了？
唐暖叹了口气，“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后悔？”
程莹玉点点头，“当然，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绝不会后悔！”
“你先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唐暖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既然小悠都告诉你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有多危险，我希望你能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回答，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我已经想了三天了。”程莹玉打断她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想要做一件事过，这是第一次，我相信也是最后一次，我要加入你们。”
她一直以来都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直到三天前。
她不想再虚度光阴了，她想要追随唐暖，做些有意义的事。
四目相对，唐暖直勾勾地盯着程莹玉的眼睛。
良久，她突然开口，又问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程莹玉眉心隆起，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回答了：“我已经进来过好几次了，记得路。”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唐暖十分清楚，这有多难。
毕竟，这是她亲手设的迷阵，其复杂程度，并不是有人带着走过几次就能记住所有的步法和方位的。绝大部分的人，即便是走上成千上百次，都不能找到出口。
尤其是在怀疑这件事和国际中心有关后，她还加固了迷阵，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再不是之前那样的一成不变，这就更加大了其难度。
程莹玉已经三天没来了，然而她却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走了进来，其记忆力和天赋简直惊人。
也许，也并不是不可以。
唐暖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欢迎加入。”
程莹玉双眸一亮，握住唐暖的手，“那实验……”
“现在还不可以。”唐暖笑容一收，变得严肃，不等程莹玉再说些什么，转向顾微雨道，“你费点心，负责带带她？”
顾微雨点头，“没问题。”
话落，朝程莹玉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可莫名的，程莹玉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
“你是说这仪器装有像人类鼓膜和耳蜗一样的装置，所以才能让它听到外界的声音？”
唐暖看着沈知远，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沈知远点点头，“不仅如此，除了听觉，这仪器里还配置了嗅觉、视觉和触觉的功能，让里面的大脑不仅仅只是活在虚幻当中，而是实实在在地感触到外在的世界。”
唐暖：“……”
简直不可思议。
尽管是目前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都还不能做到这一点，这技术若是能运用到ai技术上，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他们做这个研究，是想研发最新的智能机器人？”
“应该不是，”沈知远摇了摇头，“人脑和电脑毕竟不同，感知的方式也就不一样，我倒是觉得，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持这颗大脑的活跃度，让它彻底相信，自己还活着，保持思考，保持工作。”
唐暖一愣，“他们是想要它的思想！？”
这颗大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等等。
“它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如果听到了，那它岂不就能知道真相了？突然知道真相，不会不能承受？
沈知远转头看着缸中的那颗大脑，目光中带着怜悯，“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但它拒绝了接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检测结果来看，它正在关闭自己的所有感知，甚至拒绝了思考。”
唐暖有些不明白了，“可它的脑电波有时候还挺活跃的。”
“它是在回忆，小暖，不要把它单纯地看做一颗大脑，你要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看。”
一个活着的人，即便是睡着了，也会发出微弱的脑电波，而通过监测，大概就能分辨出大脑是在思考、回忆、幻想还是做梦。
“但之前我在问它话的时候，它明明是有回应的。”
这一点沈知远也觉得挺神奇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彻底试验过，大脑的所有感官确实已经关闭，无论是他说话、抚摸触觉仪器、还是拿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过来，大脑都完全没有反应。
沈知远摸了摸下巴，推测道：“也许它只是对你一个人有特殊的反应。”xiumb.com
唐暖皱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大脑的脑电波相似的话，是可以相互感应到对方脑电波的，也许就是因为它感应到了你的脑电波，所以给出了回应。”
“那为什么我感应不到它的？”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人的大脑是最复杂的器官，其精密程度比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都还要精密难懂，人类研究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为止，对大脑的理解也就百分之一，其中有太多太多是我们目前的水平所无法理解的。”
顿了顿，沈知远又说道：“而且，它被取出来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被彻底开发过成为超级大脑了也说不定，能单方面感应到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唐暖盯着仪器里的大脑，眸光微闪，良久，她缓缓开口道：“你有办法将它的脑电波转化成可读的数据，连接到我的大脑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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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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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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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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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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