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声音沙哑,甚至带着几分哭腔,宋寒霜骇然,不是,他这是要哭了么?
宋寒霜慌忙把老者推开,就见老者眼含热泪,一副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宋寒霜:“……”
不是,你们谁啊?宋寒霜的目光茫然地在他们之间扫视,他们难道认识?
老者全然没瞧见她的困惑也似,拍了拍宋寒霜的背后冷哼一声:“皆怪容尘对你不上心,我们山高皇帝远的,也就罢了,他人就在元京,竟也看顾不周,当真办事不利!”
安抚了宋寒霜,老者就开始咒骂起人来,听出他话中骂的事容尘,宋寒霜有些恍惚。
为师?容尘?她记起来了!她虽没有原主多少记忆,但在原书的描述中,原主的师父对原主极尽疼爱,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就此看来,应是眼前的老者没差了。
毕竟除了原主的师父,宋寒霜也想不出来,有谁见了她会这般老泪纵横。
眼前这位虽然年迈,当样貌依旧有几分清俊的老者,便是天下第一老毒物段成弘段毒师。
而跟在段成弘身后那位少年,个子不算高,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是她的师兄,段念。
段念是师兄弟中辈分最高者,年纪其实也比他们大,只因年少中毒导致无法继续成长。
自宋寒霜第一回见他开始,这么多年过去,段念都是这副模样。
一名老者与一名少年,宋寒霜思索片刻,她好似在哪里听过这样的描述。
不待宋寒霜多想,段念就走了过来,从香囊中拿出一块蜜饯塞到她嘴里。
在她晕过去的时候,他们应当给她喂过药,以致唇齿间都苦的很。
宋寒霜嚼了嚼蜜饯,是去了核的甜梅子,只因原主不喜欢吃带核的东西,又不喜苦味。
于是段念就亲自做蜜饯,且都贴心地去了核,这般费心思,只是为了哄原主开心。
咀嚼着甜滋滋的蜜饯,宋寒霜心中怅然,而倍受疼爱的原主,早已身死魂消。
见宋寒霜半天没说话,段念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
“生气了?你莫怪师父与师兄不请自来,师父是担心你的身体,一路上念叨了许多遍。”
他们自南疆出发,四处周游,偶然得知宋寒霜定婚的消息,就撇下手头的事赶往元京。
不想还未到元京,就听说许多与宋寒霜有关的事,这才得知这些天她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屡次被人污蔑,之后又是亲自看护流民,缠绕在她身边的事就没断过。
既然原主已死,宋寒霜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极尽所能去演一演。
“师兄错怪我了,你们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只是心口这会子还闷闷的,方才病发时疼得厉害,这会子还心有余悸。”
宋寒霜扯了扯嘴角,方才命悬一线,说心里不怕是假。
就当时的情形,她真的以为自己那一闭眼,就再也不能醒来。
在这个世界嗝屁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到现代又是一回事。毕竟她穿越过来时,是因被人捅了一刀,过了这么久,她的尸身早已火化,只怕都埋了。
段念看了段成弘一眼,见段成弘脸色不大好看,轻咳一声,柔声嗔怪道:“你还知道疼?既然知道疼,为何没有按时服用蛊虫?回头还得责问绿瑶的不是。”
段念摘下斗篷帽兜,露出斗篷遮挡下的面容。他是典型的南疆面相,高鼻深目。
剑眉入鬓,那双瑞凤眼清澈凌厉,有着不同少年的沉稳,但对着宋寒霜,永远温柔可亲。
在南疆的时候,宋寒霜一开始认生,就是段念带着她,无论她要什么都会为她取来。
只不过之后段念时常外出,原主也不知怎的,竟格外喜欢亲近容尘,跟狗皮膏药似的。
就段念的样貌,若能长成成年男子,不知会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可这会子,宋寒霜无心感慨段念的容貌,而是对他的话一知半解。
好似听明白了,但又没有完全听明白,下意识询问道:“蛊虫?什么蛊虫?”
除去她生辰那日,就再没接触过蛊虫,听他们的意思,她难道还要时常服用?
听到此处,段成弘与段念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两人对视一眼,便发现不对。
段成弘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双手有力地握住宋寒霜的手,严肃开口询问。
“宝贝徒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两人的目光落在宋寒霜身上,紧紧盯着她的神情。
偏偏段念的双眸格外清澈,好似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宋寒霜一时越发慌乱。
“徒儿自然记得,您是徒儿的师父。”宋寒霜又看向段念,“你是霜儿的师兄。”
尽管宋寒霜尽量让自己的表现自然,两人还是一齐皱起眉头。
尤其是段念,眉眼间的温柔瞬时敛去大半,目光灼灼,如刀子般凌厉。
“你回京之后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师兄看着长大,你心里若有事,瞒不住师兄。”
段成弘面色不佳,眯着眼道:“你这小妮子,学会同师父撒谎了?”
他们两虽没责骂她,可脸色都不好看,察觉到这两人心思敏锐,宋寒霜直接放弃挣扎。
如此情形下,她直接坦白还好些,若继续遮掩,难保这两个人不会起疑心。
就他们对原主的宠爱程度,一旦知道原主已死,指不定整出什么借尸还魂的戏码。xǐυmь.℃òm
宋寒霜打了个寒颤,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我与绿瑶离开南疆回元京时,在途中遭遇伏击,当时我受惊过度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丧失了部分记忆。”
这番话半真半假,可宋寒霜不得不酌情扯谎。
半路遭遇伏击是真,受到惊吓大病一场是真。当时穿越过来,她每日想的都是自己可千万别嗝屁,到底好容易才活了一场。
而段成弘与段念闻言,两人如耍变脸戏法一般,同时变了脸色。
段念原本要给她倒茶,手上一用力,愣是生生把茶盏捏碎。
“遭遇伏击?为何容尘未传递过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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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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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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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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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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