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小姐乃是你们的恩人,好心收留你们在此处,真是无耻!”
因丈夫是镖师,卢月红跟着走南闯北,颇有手腕,也很讲意气,宋寒霜就让她做了管事。
可她年纪轻,就因这一点,有不少人不服她,觉得她是巴结了宋寒霜,才得了好处。
这些妇人原不好意思,可被戳中了痛处,登时便恼羞成怒起来。
“卢月红你什么意思?我们不过是想多挣一点银两,如何就无耻了?你自命清高,那你留在这里一辈子!最好永永远远跟着小姐,这才算是报了恩了!”
站在后头的胖妇人牙尖嘴利,开口就夹抢带棒,说得卢月红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的话虽难听,可跟着她的几个人都点头赞同,对她的话深以为然。
“正是这个道理,小姐莫要生气,我们漂泊来此,只想多挣几个银子,小姐的恩德,我们永远铭记于心。那边给的银钱多,您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哪里懂我们的难处呢。”
瘦弱的妇人说着,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宋寒霜原本心情平静,此刻却觉得恶心。
她们想要去另寻去处,本没做错,可还偏要道德绑架他人,突出自己如何不容易。
宋寒霜一时语塞,也不想多做争辩,卢月红气得脸都红了,哪里肯让宋寒霜吃亏。
“可放你娘的屁!你们有没有良心!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们也不知害臊的么?”
卢氏是个硬茬,骂起人来一针见血,那几个妇人自知理亏,都被骂的面红耳赤。
在卢氏暴怒之下,宋寒霜显得格外平静,待卢氏骂完才开口问:“你们可都想好了?”
虽说布庄只在对面,可这趟门踏出去,想再回来,便不是几步路那么简单。
她这么问,是给她们思考的余地,可这几位妇人都十分笃定,爽快地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收留我们,可小姐若是愿意放我们走,我们必定对小姐感恩戴德。”
方才的胖女人神情激动,宋寒霜看了她一眼,就点了点头,放任她们离开:“那去吧。”
这些人,你不点头,她们就觉得你是断了她们的财路,让她们去吃一些苦头,也是好的。
她们早已经收好东西,就等着宋寒霜开口,拿上东西干脆地走了。
看着她们离开,卢月红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同时更是不解宋寒霜为何点头。
宋寒霜能把流民安置妥当,但凡没有手腕,绝对做不到这点,可宋寒霜就是做到了。
“宋小姐,您为何要放她们离开?似她们这一类人,贯是会蹬鼻子上脸。”
闻言宋寒霜莞尔一笑,拍了拍卢月红:“由她们去,你且去做自己的事。”
对自己的举动,宋寒霜并不解释,见状卢月红也不多问了,奉茶之后便退下。
宋寒霜倚在交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不对劲,楚月淮此前不是还做缩头乌龟?
楚月淮十分惜命,有双生蛊在,按理来说她不敢轻举妄动,为何此番敢明面与她为敌?
想了良久,宋寒霜轻拍了一下桌案,坐正身子:“绿瑶你过来,按我的吩咐去办一件事。”
白霜布庄的生意尚在起步阶段,因楚月淮突然插手,以至店中帮工妇人人数骤减。
绿瑶算着几日的账,越算越恼火,之后干脆把账本拍在桌上:“这些人是成心让小姐白搭钱!您为了她们,跑前跑后,做的事情难道少?她们就这么报答您!”
看着店里的布匹,宋寒霜却笑容满面,只是这笑容在此情此景下,多少有些古怪。
“她们走之前,不是已经制成了第一批布,足够我们用来做成成衣,然后再贩卖。”
宋寒霜轻抚着布匹面料,她穿越过来时,后世流行的汉服产业已发展完善。
只要她画出草图,到时再让裁缝制成成衣,不愁卖不出去。
“小姐,做成衣?您可别忘了,京中有多少布庄?那些可都是以制作成衣为主。”
因元京多权贵,于是有些布庄就另辟蹊径,推出每样款式仅一件的销售方式。
因此很得贵女公子的追捧,宋寒霜要做成衣也无不可,只是,她们要拿什么做竞争。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记住了,这段时日,每日的工钱都要按时发放,千万不能误。”
“小姐的吩咐奴婢都记着,只是,月锦阁那边,小姐您难道就不理会理会么?”
绿瑶撇了撇嘴,她算是看明白楚家小姐,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烦人的很。
“噗,咳咳咳!”宋寒霜冷不丁喷出一口茶来,加之被茶水呛着,咳嗽地厉害。
月锦阁,之前她听着不觉得什么,可从绿瑶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像月经阁。
楚月淮也是个人才,取名也取得如此别致。绿瑶不知怎么了,赶紧为宋寒霜拍背顺气。
此时月锦阁内,楚月淮正得意洋洋地在店中巡视,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神色。
月锦阁的后方,绣娘正在认真工作,而这数十人,大部分是从白霜布庄挖来的。
琴奴就跟在楚月淮身后,她一向没什么面部表情,楚月淮已习以为常。
白霜布庄的人,现下大半到了她这儿。在楚月淮看来,那边的布匹生产自然难以为继。
可她要的不仅于此,她要宋寒霜与她一样,受尽元京贵女的嘲笑,成为众人的笑柄。
而从宋寒霜那把人挖走,不过是她要做的第一步,她要慢慢把宋寒霜拽入深渊。
从工坊出来,楚月淮就拉着琴奴,迫不及待地询问下一步的动作。
“我已按照你说的,把人都挖了过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快说!”
楚月淮紧紧捏着琴奴的肩膀,就连指甲刺破琴奴的皮肉,也恍然未觉。琇書蛧
琴奴后退一步,撇开楚月淮的手,可表面却十分规矩,就见她垂眸道:“既然要击溃敌人,就得徐徐图之。”
她也不说要怎么办,只是嘴上敷衍着,可她这么说,楚月淮便唯有沉住气。
入夜后,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绕过长巷,避开来往的行人,悄悄来到白霜布庄的后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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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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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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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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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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