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这不大的声音正好一字不落教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才女,这些年大家谁见她在人前做过诗不成?从前以为她是害羞推脱,原来不过是做贼心虚。”
以往看楚月淮不顺眼的都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屑。
“亏还有那么多人称赞她的才学,原来不过是把大家当成傻子来耍弄。”
楚月淮听着周遭不绝于耳的嘲讽,心知自己并无才学秘密再瞒不住,眼底闪过狠厉。
猛地向宋寒霜扑过去。
宋寒霜余光一直定在楚月淮身上,明明白白看到她想推自己,并不躲,而是顺势被推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倒在花台边缘。
她原本想装模作样一番,不想手刮到花台木地板的倒刺,疼得宋寒霜倒吸一口寒气。
“楚姐姐……”原主这具身体原就比旁人怕疼,宋寒霜愣是掉了一串眼泪,震惊不已,“这是做什么?”
常韵听坐得离花台近,把宋寒霜手上的伤看的一清二楚,急得就要起身。
她才站起就被身边嬷嬷按下:“夫人不妥,小姐会处理好,您此时上去反而不合时宜。”
两个姑娘之间的争执,常韵听在此时上去必被楚月淮咬着说是欺辱她。
常韵听扶着桌沿的手紧了紧,不甘地坐回原位,担忧地望向台上的女儿。
“是你陷害我!你分明是有意准备好这一切,为的就是让我在人前出手是不是?”
楚月淮指着宋寒霜质问,往日里病弱的美人声音尖锐面色狰狞时实在有些不入目。
席间有先前崇拜楚月淮的,此时见她这副模样简直如白日见鬼一般。琇書網
宋寒霜看他们一个个的如追星遭遇塌房,即崩溃又面如死灰就心生同情。
“我不懂楚姐姐在说什么,楚姐姐若是生气,我/日后不作诗就是,姐姐莫要生气。”
宋寒霜哭得眼泪汪汪,手上还有被擦伤的血迹,真真是我见犹怜。
看着她这副样子楚月淮越发窝火,她这不是在告诉众人,她是为她抢了风头而动怒么?
“你给我住嘴!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私底下不是嚣张地很,在这里做给谁看!此事分明是由你牵头引起,你还说不是你蓄意陷害我!”
楚月淮恶狠狠地瞪着宋寒霜,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绿瑶看不下去,快步走上花台把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楚小姐慎言,我家小姐乃受陛下之名作诗,你别在这儿信口雌黄,我家小姐心地纯良,做什么陷害你?你自己技不如人,还不知谦虚,在此嚷嚷成何体统?”
绿瑶平日里看起来不善言辞,骂起人来的时候字字珠玑,连宋寒霜都呆住了。
楚月淮怔了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大怒骂道:“宋寒霜你这个贱/人!还敢挑唆丫鬟污蔑我!我今日非要撕碎你虚伪的嘴脸不可!”
楚月淮被当众揭穿,在亲贵面前失了脸面,大受打击之下哪里还有理智?
被气得面容扭曲,冲上去推开枯绿瑶就抡圆了手就要打宋寒霜。
她的手才抬起就被白娴婉动手拽住,白娴婉面容含笑把楚月淮的手按下:“楚小姐稍安勿躁。”
楚月淮不甘地收回手,白娴婉这才迅速走到宋寒霜面前把人扶起来:“楚小姐当真彪悍,与初次见时的温婉大相庭径,到底哪个才是真?还是说乾国子民皆多面?”
白娴婉脸上挂着雷打不动的温柔笑容,可谁听不出话中的嘲讽之意?
这些话如一根刺,直刺在楚月淮心头,令她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好好的围猎盛会闹了这么一场,南疆使团觉得尴尬,乾朝百官自觉丢了脸面,谁的脸色都没好看到哪里去。
乾皇冰凉的目光落在楚月淮身上,漠然道:“楚家千金身体不适以至言行无状,楚尚书立即带楚千金回府闭门思过,并重新翻阅女戒,抄百遍。”
楚月淮膝盖一软,无力地跪在台上。
眼见前头的戏唱完,宋青宣适时开口:“陛下,如今京中盛传的诗集有辱微臣女儿的名声,如今不知是何人所为,有抱着什么目的,还望陛下明察。”
宋寒霜也未忘记自己的正事,忍着手上的痛意朝乾皇跪下:“还请陛下还臣女公道。”
乾皇看了眼桌上的诗集若有所思:“来人,彻查书局,朕要看看这些诗册是谁所印。”
印诗集一事晏檀清与楚月淮都牵扯其中,真查出来谁都跑不脱。
楚月淮被吓得眼冒金星,心中慌乱,哆嗦道:“回陛下诗集也不过是京中才子佳人们传阅的本子,不过闲暇时看一看,指不定是印错了宋小姐的名字,何必兴师动众着人去查?”
她真是慌不择言,皇帝才下命令,她就当众驳皇帝的命令,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哦,如此说来,楚小姐是觉得朕多此一举?”
白娴婉站在花台上有些惹眼,眼下不是她该跳出来的时候。
左右她该做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想来楚月淮这会子也没心思再对宋寒霜动手。
白娴婉拉过绿瑶,两人对乾皇行了礼便退下花台,台上便只剩宋寒霜与楚月淮。
宋寒霜暗暗对楚月淮摇摇头,一个人要作死,你纵然不动手她也自己往坑里走。
宋寒霜捧着放在折下的紫菊施施然朝乾皇跪下,对皇帝磕了个头。
“陛下,楚小姐身体不好,方才又受了惊吓,只当陛下还在为方才之事责怪于她,难免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息怒,不要生楚小姐的气。”
她这个解释说的极好,即缓和了场上的尴尬,也为楚月淮找了个台阶。
乾皇经方才的闹剧心情已有些不大畅快,听了宋寒霜所言神情才有所缓和。
“宋小姐被教导的很好,很识大体,来人,裳。”
这话就是在说楚月淮不识大体。
可这会子楚月淮哪里还有胆子敢开口?在台下的楚尚书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暗祈祷自家女儿少说两句。
宋寒霜得了赏赐仍很规矩地跪着,不喜形于色,宠辱不惊。
乾皇心底对她的赞许又多了一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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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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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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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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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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