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项天礼有几分懊恼,视线转向地面,收敛起波动的心思,“对方隐藏得很好,项畏断了踪迹。”
“嗯。”她闷闷答了一声,也在意料之中,狡兔三窟嘛。
一旁未发言的二当家插了一句,“至少有了线索,下次更好追踪。”听这话就知道是在安慰乾陵悦。
“既然醒了就先回去,人多眼杂,免得多生是非。”项天礼的考虑不无道理,她点点头,在绿竹的帮助下整理好衣服,将伤口遮得七七八八。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感谢阿歌,“我欠了你一条命,以后有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走在前头的男人跟着看向床上一派成熟老练的孩童,眼神深了深。
“这是我的分内事。”阿歌一板一眼地回答。
不待乾陵悦细究这句话里的意思,便被项天礼强势带走。
“昨日怎么回事?”等他们走后,二当家才严肃发问。
阿歌无意识地拨弄了下手上绑着的蝴蝶结,低声回答,“他们要对乾陵悦动手了。”
“可认出你?”有些话不能当着乾陵悦和项天礼的面问。
他抬眼,黑色眸子有如漩涡,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吸进去,“有区别吗,反正他们已经死了。”
“你明知道被认出的危险。”往日平静的人语气有着微弱的焦躁,满是不赞同。
阿歌没再回话,侧身背对他躺下,咕哝了一句,“我照着你的要求保护好她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二当家看了他背影半晌,起身离开。
另一边,项天礼与乾陵悦刚抵达王府,司空长婵便迎了上来,满脸担忧,似乎已然知道她遇刺之事。
乾陵悦偏头看向项天礼,他低声耳语,“我的确封锁了消息。”
她随即释然,司空长婵可是有皇上的眼线提供消息。
“长婵如此关心我吗?”她眨眨眼,与她玩笑。
对方嗔怪地瞧着她,这些日子的来往倒像真的加深了两人的友谊,“身上可还痛?伤口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需要休息几日,不用担心。”乾陵悦摆摆手,自然地与她寒暄,两人和乐融融。
旁观的项天礼和绿竹神色各异。
于项天礼,两人各怀心思,且乾陵悦对司空长婵一直忌惮防备。
于绿竹,司空长婵就是王妃的情敌。
所以他们都无法理解她们为何能自然相处。
“我先回流火居了。”乾陵悦与司空长婵寒暄后告别。
后者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还在叮嘱,“我会去看你的。”
“没多大事。”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场景,项天礼给绿竹使个了眼色,她立刻将王妃拉走,司空长婵仍然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
“你要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就不要查探她的消息。”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里却提醒着,虽然平淡,却充满威胁。
她收回视线,并没有看他,只是垂头行礼,“是,多谢王爷提醒。”
随后转身离开。
更令乾陵悦意外的,是项天义与项天仁的来访。
“听闻陵悦受伤,我们做兄长的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项天仁如是说,理由还算冠冕堂皇。
乾陵悦虚与委蛇地应下,只有在项天义和项巧卿关心的时候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的区别对待只是让项天仁眼神暗了暗,却并不十分在意,几人寒暄一番后各自落座,不多时司空长婵也被请来。
“前些日子新月之事,陵悦出了不少力。”不知怎么聊到闫宵的头上,项天仁挂着官方客套的笑,面上是在夸她,眼神却往项天礼那边飘去。
不知道是在埋怨还是警告提醒。
“新月的乱况由来已久,拔除干净不过是迟早的事,王爷不过是在为大哥分忧罢了。”尽管她现在与项天礼的关系正在尴尬期,但不妨碍她护短。
更何况新月的做法本就人神共愤,吃着国家的,用着国家的,却还在剥削平民百姓,这不是找削吗?
“陵悦说得是。”项天仁笑容不改,点点头表示赞同。
项天礼在一旁听着没有作声。
倒是项天义在他说完后跟着加了一句,“这次陵悦与四弟受的苦也着实让人心疼。”
他说着看向乾陵悦,刚受了新伤的人默默的缩回手,不想让他察觉到,漫不经心地回答,“过程曲折了些,但结果是好的。”
“嗯,我打算赏四弟黄金万两,丝绢白匹,附加美人一位。”项天仁突兀道。
乾陵悦与项天礼同时怔住,这赏赐给的时间未免也太微妙,竟然专挑上门的时间,当着诸位的面。
不等她开口,项天礼便道,“为大哥分忧是我的分内事,赏赐倒不……”
“美人倒不必了,长婵尚在熟悉环境之中,新人恐怕会被冷落,天礼无福消受,还是大哥自己留着吧。”一听他要推辞黄金丝绢,她立刻接话,打断他,笑得更加灿烂。
皇上没料到她如此直接,愣了愣,项巧卿大笑着瞥他一眼,“大哥,我就说了,陵悦与四弟情深意笃,旁人插不了脚。”
项天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末了举杯对着乾陵悦,“四弟能有陵悦这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结发,实属他的福分。”
听着他们左一言右一语地夸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也不好出声反驳他们的话,只好岔开话题,看向项巧卿,“方公子最近刚搬出去,长公主知道吗?”
“知道。”提到心上人,饶是洒脱的长公主面上也不由得飘上几朵红云,略显娇羞地回答。m.xiumb.com
而皇上则瞬间沉了沉脸,看来他对方游仍然不是十分满意。
项天义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着,眼底满是支持,视线偶尔瞟向乾陵悦。
最小的项天礼闷闷地品着茶,偶尔帮乾陵悦挪一下杯子,避免她的衣袖落在里面。
“那你打算何时与他修成正果?”急于转移话题的人没有注意到皇上不太对劲的脸色,兴致勃勃地问。
“这事哪里急得来。”
两位姑娘聊作一团,其他三个大男人干巴巴地坐着,注意到被冷落的司空长婵。
她毕竟是皇上安排进来的人,项天仁在喝完一盏茶后出声,“长婵来王府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突然被点名,她茫然一瞬,换上熟悉的惑人浅笑,“习惯,王爷王妃待臣妾如亲人。”
“习惯就好。”他点点头,手指抚着杯沿,缓缓建议,“丞相大人与司空公子对你甚是思念,托我叮嘱你回家省亲。”
她的浅笑僵住,下意识看向项天礼,那眼神不知在求救还是征询意见。
不等他的回应,皇上已经再度开口,“这点小事四弟不会不答应,你便放心。”
尽管在和项巧卿聊天,但乾陵悦的耳朵仍然听着旁边的动静,司空长婵犹豫的眼神毫无欣喜,不管出于什么缘由,都表示她不愿意回去。
想到司空青那副油腻的模样,她也偷偷“噫”了一声,出言为她辩护,“长婵才与我约好一同逛集市,恐怕暂时没有时间回去。”
她的阻拦出乎意料,四个人同时扭头望向她。
项巧卿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衣摆,她是疯了吗?这与皇上作对不说,还嫌司空长婵与她争宠不够?
面上维持着笑容的乾陵悦伸手下去捏捏项巧卿的手指,示意她不用担心,
反应过来的皇上玩味地盯着她,“哦?难道王府采办无法满足王妃的需要?”
乾陵悦刚要大喇喇地回答,紧急刹住车,都说当权者容易喜怒无常,这话是单纯询问还是有意引导,实在两说。
万一她中了圈套,王府采办岂不是要遭殃?
想很多的人在暴风思考后镇定下来,温声回答,“也不是不满足,只是作为娱乐活动,还挺有意思,总不能天天闷在王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自认为回答得无可挑剔,毕竟都从她的个人角度出发,没有涉及到其他的设施。
谁知道项天仁跟着就看向项天礼,“看来四弟这王府缺乏新意,不如我挑个上好的工匠,在王府添点乐趣?”
还可以抬杠,见识了。恕她直言,皇室的这两位在她眼里等同于杠精。
“悦儿只是玩笑话,她呆不住,所以爱四处跑。”项天礼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干预自己的王府。
“我也有些了解,毕竟曾经在东城外,我与陵悦可是有过一面之缘。”项天仁旧事重提,轻描淡写地扫过乾陵悦,停在项天礼身上。
气氛隐隐紧张起来,一向没心没肺的人也悄悄拉响警钟,紧张地看着他,余光瞄向项天礼。
“悦儿心地善良,见不得人流落,为此我与她出现不少分歧,但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我也会坚持到底。”他在默了一会儿后坦然回答,没有半点隐瞒,提到她时更是嘴角带笑。
那副柔和的模样令项天仁与项天义都感到诧异万分。
他们算是看着弟弟长大,知道他性子里的冷暖,未及冠时常常让他们担心日后做人凉薄,所以当他独立进府后,他们便强行塞了几个四处搜罗来的温婉美人。
可他皆是一眼未多给,按部就班,唯有谈到公务才神采飞扬一些。
乾陵悦和柳榕算是两个例外。
起初听到他放纵侧妃折辱正妃,他们皆以为谬传,直到亲眼见证。不管结果好坏,她们总算是让他有了点情感波动。
但愤怒厌烦与爱怜疼惜是截然两回事。
“看来四弟为陵悦倾注了不少心思。”项天义慨然,话语之下流露出几分羡慕与欣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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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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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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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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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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