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走出房间,她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检查,一切无恙后叫来流火居内奴仆,“上午有人进过我屋子吗?”
大力二力摇摇头,李嬷嬷摆手,“老婆子一直在后头准备午膳。”
师黛则垂首回答,“奴婢早些时候去请您用膳。”
“可进门?”
“王妃吩咐,奴婢不敢冒然进门。”
那就是无人进去过。
乾陵悦现在十分惜命,越想越后怕,担心有歹人藏在的屋内,而院内的人都手无缚鸡之力。
她利落转身,不顾绿竹担心地呼唤,快步跑到王爷寝殿,门口侍卫还没来得及拦,她直接推开人进去,气喘吁吁地朝中央正在批阅奏折的人道,“有人闯入我房间,我借几个人检查一下。”
项天礼笔尖一顿,抬头与她对视,“闯入?”
“是。”乾陵悦急得不行,直接转向项畏,“你跟我去。”
项畏迟疑看王爷一眼,后者点点头。
带着项畏和几个侍卫回到流火居,仆人们正面面相觑地坐在门口等待,一见王妃回来,立刻起身。
项畏朝她一拱手,带人去屋里盘查。
仔细搜了一波后侍卫手里捧着一堆木质机关出来,乾陵悦愣了一瞬,“这些都是本宫房间的?”m.χIùmЬ.CǒM
“是。”侍卫恭敬回应。
“今天装的?”这些机关精妙无比,全部装上一个上午怕是不够。
项畏走过来,“并非如此,机关大多有细微灰尘,应当装了有几天。”
“有几天?”乾陵悦更加不解。
如果装了有几天,难道她会没有察觉到吗?
项畏常年跟在项天礼身边,察言观色十分熟悉,主动替她解释,“机关大都分部在床榻周围,这些日子您晚上大多在王爷偏殿,大大降低了启动机会。”
她心有余悸,敢情在流火居的夜晚都是睡在刀尖尖上,背后一阵薄汗,万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她就在睡梦中死去了。
那今天来的人是为了什么?检查机关的完好性?
乾陵悦腿有些脱力,扶着木桌坐下,脑内飞速转动,被迫思考。
项畏见她这模样不知是走是留,默默等着她的话。
“不要告诉王爷机关的事,只告诉他有人闯入,多给我派几个护卫便好。”不能让项天礼知道,如若他知晓,必然会高度重视,到时候她想溜都没有机会。
可是对方既然如此熟悉自己的日程,为何不在她溜出府时动手?
自相矛盾的人眉头皱得老高,项畏也很为难。
他忠于王爷,不管什么事都要如实禀报。
然而这又是王妃的诉求。
乾陵悦一抬头触到他的为难之色,暂时放下自己的思虑,宽慰他,“没关系,只要让他知道我安全有点问题就行,不用一五一十禀报。”
为了缓解他的担忧,她主动开玩笑,“免得他说我在王府十分安全,到现在连个侍卫都不肯派到我流火居。”
项畏尴尬一笑,看来王妃还在生上次的气。
话说到这份上,他没理由拒绝,领了命带着侍卫回到王爷寝殿,依照乾陵悦叮嘱的话术转述,项天礼眉头微微蹙起,“闯入之人可留下痕迹?”
“毫无蛛丝马迹。”他也觉得奇怪,来者来去无踪,没有任何可寻之迹。
主位上的男人放下毛笔,将奏折合起放在一边,“王妃情绪如何?”
“比较平和。”项畏将“良好”两个字吞回去。
项天礼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是否抽调侍卫到流火居?”不能说真话,又怕王妃安危受到威胁,他难得催促。
“嗯,加强流火居防卫。”
随着时日流逝,乾陵悦似乎忘了那晚的凶险,之前还肯乖乖地在偏殿过夜,最近每天都想着法子回流火居。
侧妃趋之若鹜的偏殿到了她那儿就变成了烫手山芋,避之不及。
可偏偏只有她的生命安全频受威胁。
项天礼漫不经心地想着,抬眼见项畏还站在那儿,“还有事吗?”
“没有。”他忙拱手退下。
王爷深深看了眼他的背影。
晚些时候乾陵悦抱着隔日要穿的衣服准时出现在王爷偏殿,虽说他的人下午便及时过来,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略为调侃的声音,她眼神心虚地瞟了瞟,微咳一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越过他走到里间。
项天礼已然沐浴更衣,穿着一袭白绸子做的里衣,转身坐在榻上,为自己斟满酒,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弯腰铺床的背影。
乾陵悦心不在焉地铺床,心中复杂,耳朵竖得老高,听着身后人的动静,生怕他会质问自己。
而备受瞩目的人一边喝酒,一边不经意想起她白日的慌张。
上次与他争吵时面对死亡还一脸无畏,这次怎么怂成这样?她的态度千变万化,实在让人无法琢磨。
“王妃很惜命?”关于她,他心头一直盘绕着很多疑问,但每次试图从试探中得到答案,只会增添更多疑惑。
“谁不惜命。”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前几日王妃可不是这个说法。”他闲来无事,有时间仔细盘问。
乾陵悦铺好床,脱了鞋,乖巧钻进被窝,翻身背对他,不愿意多回答。
项天礼并不打算放过她,放下酒盏,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弯腰坐在床沿,听着她略急促的呼吸,淡然一笑,“王妃有什么打算不防与本王直说,不然阴差阳错,可能真的会让你丢了命。”
她背脊一僵,才被他禁止私自出府,和他说岂不是自投罗网?
怀柔政策对她没有用。
“天色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她硬邦邦地道晚安。
“的确该休息了。”项天礼顺着她的话回答,掀开被子,自然地钻进去。
身后冷不防贴上来一个略带冰凉的体温,乾陵悦吓得呼吸停滞,偷偷往里头挪了挪。
“上次周年宴,大哥二哥与本王说了一件事。”他再度开口,与方才的话题却又搭不上边。
乾陵悦头皮发麻,又不能不回答,“什么事?”
“他们催本王尽早诞下子嗣。”项天礼的语气古井无波,而她听得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自己。
“那你今天应该去找柳榕啊,哦,我这里还有几种药,可以助孕。”她十分热心地推荐,有意回避更重要的事实。
“哦?王妃竟然还有助孕药。”他的情绪深不可测,她一时不知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反正不是真的夸她。
乾陵悦转转眼珠,有心和他拉开距离,手伸到枕头下,摸了摸健身包,摸出一盒药,向后一丢,“喏,去霍霍她吧。”
项天礼敏捷接下,拿在手里看了看,依旧是看不懂的字,往日她给自己药还会撕掉标签,不让他看出大破绽,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你就不怕本王以欺君之罪判你死刑?”他陡然嗓音一沉,透出严肃认真。
乾陵悦想都没想,“欺君之罪,你又不是君。”
噎得王爷没说出话。
“再说,要是我死了,你的失眠、你的腿疾,可就无人能治了。”她还是十分相信现在医学的能力。
第二把刀精准插在王爷胸口。
“本王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不甘心被她牵着鼻子走,耍小孩脾气似的。
“那就无所谓了,”乾陵悦奇迹般领会他逞胜的小心思,语气轻松地回答,“反正我的小手段也只能让王爷您减少病痛,多活十几年罢了,您若不在意,我又何必上赶着给脸呢。”
项天礼眼角动了动,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上次你给的安眠药,已经吃完了。”
“王爷不是想在治我罪之前捞一把药,全身而退吧。”一想到他刚才威胁自己,乾陵悦莫名不悦,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再三吃瘪的王爷深知和她嘴仗是自找没趣,不得已率先低头道歉,“方才只是本王玩笑罢了。”
“是吗,我可是当真了。”乾陵悦说着说着脑子却想到他在自己说去找柳榕时没有反驳,莫名冒出酸意。
渣男,竟然想利用自己的药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气呼呼地为项天礼定下人设。
“王妃难道在生气?”项天礼阅人无数,女人家的小心思他多少能够察觉,只是有些莫名其妙。
哪怕是因为那句“欺君之罪”,但他已经解释了。
“王爷脸未必太大了。”她冷哼一声,拿脚踹了踹他的腿,“您去诞下子嗣吧。”
他纹丝不动,听到她的话后纠结的眉头展开,“王妃吃醋?”
“吃醋?”她无语,“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心里却“咯噔”一声,吃醋两个字似乎完美符合她复杂的心情。
不可能。她单方面否认,虽然没恋爱过,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相当清楚,毕竟她暗恋男神那么久。
“是吗?”不苟言笑的人今晚心情似乎不错,隔两三句就会夹带一丝笑意。
乾陵悦也摸不清他的好心情来自哪里,自己白日分明才受过惊吓,他却毫不关心,果然是对她毫无意思。
真为原主不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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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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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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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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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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