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左右赶他不走,只能拿起手机,给宁宇飞打了电话。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宁宇飞的手机里有着绝对寂静,他的呼吸有些重,沙哑的嗓音对她道:“哦,我和几个朋友来体育馆练球,现在在休息室,可能……晚一点回去。”
“知道了,我今晚要加班,你不用做我的饭了。”
“好。”宁宇飞答应,又和她说了两句,结束通话。
“你真的相信他在打球?”原本在床上睡午觉的东方寻,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华筝本能的绷紧神经,由心底生出恐惧,如何都压不下去。
她站在原地未动,直到东方寻走到她身前,挑着眉说:“他的呼吸没有规律,明摆着在做运动,你一通电话去的正当紧,他被迫停下来,和你说话,还不准身下的人发出任何声音。”
华筝没有顺着他的话去联想,而是从心里相信,宁宇飞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信我?好,带你去看!”华筝挣脱不过,只能被迫跟着他移动,走到玄关,东方寻又回来拿上车钥匙。
“只有让你亲眼看见,你才能死心,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华筝并不疑惑东方寻是如何对宁宇飞这么了解,包括一下找到她的公寓,被关在68号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切断他与外界的通讯。
他可以上网,打游戏、学习,浏览全世界的最新新闻。
她被东方寻塞进车子,在他坐进驾驶室的时候,想起他没有驾照。
“我来开。”她准备换位。
然而东方寻已经将车子发动,且熟练的开上了路。
这是一处中档小区,东方寻通过宁宇飞的手机定位找到了这里。
下车之后,东方寻强硬的拉着华筝的手,乘坐电梯,上了20楼。
房门紧紧的关着,她看见东方寻用细铁丝完成了钥匙形状,轻而易举的,撬开了电子锁。
“嘘。”他比了个手势,拉着华筝进入玄关。
女人的叫声,男人的粗喘,模模糊糊的从卧室传出。
“啊,宇飞,宇飞,你好厉害,我快受不了了……啊,宇飞……”
华筝听见这样的声音,浑身的毛孔仿佛打开,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卧室的房门开着,东方寻晃动暗光的眸子从她脸上扫过,唇角勾笑。
薄唇贴着她的耳边呼吸:“看清楚了吗?”
华筝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她看见宁宇飞在其它女人的身上运动,一滴晶莹的泪,划过眼角。
呼吸颤抖,第一次觉得,自以为足够了解的男人,那么陌生。
卧室里,女人搂着宁宇飞的脖颈,用撒娇般的语气商量着:“宇飞,我好久都没见到儿子了,你能不能让我看他一眼?”
宁宇飞因为背对着华筝,他们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听见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混合着喘息说道:“住嘴,那是我和华筝的儿子,跟你没关系!”
“切,儿子是我生的,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宁宇飞,你有能耐跟她生啊,她不让你碰,你就来找我,把我当什么?”
“母狗。”
“你……”
宁宇飞突然抽身,堵住她的嘴。
女人的话,就此消失殆尽。
“啧,玩儿的真恶心。”东方寻满脸嫌弃的吐槽。
转头,见华筝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他挑眉轻问:“他欺骗你,不去找他算账?”
华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公寓。
东方寻跟在她身后,关门的时候发出响动。
卧室里,男人和女人突然安静,转过头,向空无一人的玄关处看了一眼。
“诶,你去哪里?”东方寻跟着华筝的身影,见她跑到路边的花丛中,干呕起来。m.χIùmЬ.CǒM
东方寻发出一声轻叹,走到车子里,打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瓶水,递给她。
“这男人不光背着你玩女人,还生下孩子让你养,你现在愿意相信,他不是个好东西了吧?”
华筝接过水瓶,漱了口,用深呼吸缓解胃里的不适。
看着东方寻那张看热闹似得笑脸,她嗓音凄苦:“还不是因为我不争气,他是个正常人,需要发泄,家里也需要一个交待。”
“好,就算他迫不得已,我想问,你是怎么想的?”东方寻抱起肩膀,金色的夕阳,衬得他修长的身影有种朦胧感。
华筝没有看他,坐进了驾驶室。
当她将车子发动,东方寻坐进了副驾驶,问她去哪里。
华筝直接驱车去了宁宇飞父母的家,他们确实有一个孩子,是三年前领养的。
因为他们工作都忙,所以只有偶尔才会把孩子接到住所,更多的时候,是留给他的父母照料。
华筝也曾在心里疑惑,她和宁宇飞恋爱这么多年,不提结婚,他的父母也不催。
当她看见宁宇飞的父母带着孩子在小区里放风筝,似乎,一切明了。
“叔叔,阿姨。”华筝走了过去。
宁宇飞的父母见到她,立刻收敛了笑容,招呼那孩子过来。
“妈妈!”孩子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而这一声妈妈,让华筝的心脏瞬间疼得缩紧。
她蹲下身体,抚摸着孩子光洁的脸蛋儿,听他诉说想念,努力咽下徘徊在眼眶的泪意。
“妈妈要和爷爷奶奶说点事,你先自己玩。”
*
东方寻被她勒令留在车里,等了约半个小时,见她独自归来。
华筝眼圈通红,一看就是哭过。
回家的路上,华筝一句话不说,东方寻在旁边挑拨了好一阵,发觉自言自语没意思,这才住嘴。
华筝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东方寻抱着肩膀,站在玄关,唇角勾着得意的笑。
“所以,你打算跟他分手了?”
华筝没有回答,等同默认。
其实,从亲眼看见宁宇飞和别的女人做,她除了有一点被欺骗的难过,并不生气,更没有恨。
当她去见了宁宇飞的父母,摊牌询问是否知道那个孩子是宁宇飞亲生的儿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里,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和宁宇飞早就该结束了。
是她,一直在拖累他。
他们的感情寡淡的就像一杯凉开水,手拉着手的好朋友。
她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那个女人一样,和宁宇飞发生关系。
“走吧。”华筝只带了她最重要的东西,电脑、u盘、资料、几身换洗衣服。
东方寻从她手里接过行礼,说:“我帮你拎。”
华筝没有拒绝,率先出门。
宁宇飞在情人那里接到父母的电话,得知华筝去找他们问过,心里直觉不好。
“我得走了。”他动作迅速的穿好衣服,面对女人的不满,他丢下一张银行卡,厉声警告:“还想留在我身边,就给我安分一点!妻子的位置不要肖想,你得到我的人就够了!”
“哼,好歹我也跟了你几年,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初恋!”女人不甘心的抱怨。
宁宇飞冰冷的目光瞪向她,却没能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你就装吧,在她面前像个人,在我身上的时候,还不是只怎么也喂不饱的狼狗?”
“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挑衅我!”宁宇飞捏住她的下巴,危险的眼神终于让她安静。
他穿上外套,头也不回的赶往和华筝居住的家里。
当门打开,他看见放置电脑的地方空了,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
“华筝!”他冲进女人的卧室,发现她的行李箱同样不在,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拿出手机,给拨通她的号码。
听筒中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浑身无力的走到沙发上,手捂着脸,怎么也想不通,华筝是怎么发现他外面有人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每次和女人见面,除了做爱,不会接吻,更不会有更多的肢体触碰。
让她怀孕,完全是想要安慰父母,给他们一个寄托罢了。
他知道华筝是黑客,为了不被她发现,他甚至从来不用手机和女人联络。
都是有念头的时候,去公寓做,做完就走,留精不留人。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宁宇飞一手锤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华筝是真的没有怀疑过宁宇飞,哪怕她是黑客,也从不过问他的隐私,若问她后悔吗?
摇头,她在深夜当中闭上眼睛。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总归是过日子罢了。
自己,和多他一个人,没有区别。
床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东方寻爬上床,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瞅她,她翻身过去。
“想活命,最好安分守己。”女人用紧张的语气警告。
东方寻没有应声,好半天,就那么幽幽望着她。
华筝用头蒙住被子,闭上眼睛,纤细的睫毛划过臂弯,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筝都快要睡着,东方寻从床上站起来,下了地。
这一夜,东方寻睡地板,华筝睡床。
酒店的房间隔音不好,街头车流的声音,时而会将她吵醒。
模模糊糊,直到天亮,华筝感觉到身后的床体一沉,东方寻的气息徘徊在她耳后,一双细长的手,顺势爬上了她的腰。
“还是我好吧?知道你不高兴,忍着难受都没碰你。”自语间,他起了反应的身体,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贴着她的背。
华筝在他贴上来的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严肃着脸命令:“不要碰我。”
东方寻偏不听,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压在身下:“有本事你杀了我!”好过看得见吃不着,难受得要死!
华筝眼圈里弥漫起红色的雾气,竟然真的要按下手腕上控制项圈的按钮。
下一刻,东方寻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禁锢在她头上。
恶狠狠的眯着眼:“你还真的动手?华筝,怎么说也做过一夜夫妻,你就算不认,也改变不了我是你男人的事实!”
“你滚!”
东方寻却低下头,堵住她的口。
当男人舌尖探入齿逢的刹那,华筝本能生出恶心的排斥反应,拼尽全力挣扎。
东方寻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按着她亲了好久,同她口沫交换,亲到她流出眼泪,身体的反应越来越重,见她晶莹的泪珠落在枕头上,露出一副绝望等死的姿态,从她唇上离开。
粗重的喘息:“我从来都没想过杀你!哪怕七年前,也仅仅想跟你做爱。你犯得着要生要死的,过不去这道坎?”
他晃动华筝的肩膀,知道她睁开眼睛,愿意看他一眼。
“我这种人都在努力改造,想好好的活着,你为什么学不会坚强?”
华筝看见他的眼睛里,流动着潺潺的光。
她不得不承认,时隔七年,他确实不再是那个恶魔一样的少年。
可当初留下的恐惧深入骨髓,她想忘记,谈何容易?
她依旧没有说话,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这一刻,她是委屈的。
“你别哭了,我不动你就是。”东方寻从床上起来,顺手,为她理好被他粗暴扯开的领口。
华筝立刻抱着双臂向后缩去,因为恐惧,她身体止不住颤栗。
“对不起。”东方寻说了一句,起身,去了浴室。
再出来,华筝仍然保持着防备的姿势,蜷缩在床头。
东方寻不忍心,放低姿态,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承认,我是混蛋,对你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可是我已经回头了……”他伸出手,见华筝没有抗拒,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华筝将脸埋在臂弯,大滴大滴的泪将衣袖打湿。
东方寻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华筝喉咙发乎呜咽,这一刻,她既恨,又有种释怀。
固然,他轻描淡写的将错误揭开,推脱给了年少轻狂,但他说的也没有错。
她真正恐惧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忘不掉,那深入骨髓的血淋淋的场景。
既然选择直面恐惧、重新开始,华筝首先要在心里说服自己——那并没有什么。
她还活的好好的,哪怕,时过境迁,她的生活早已天翻地覆。
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对不起,如果你依然恨我,干脆现在杀了我,我愿意用我的命,解开你心里的结,反正……我活在这个世上也多余,就连我爸妈,都容不下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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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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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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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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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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