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钰那张脸已经黑了个透,拉过蓝染,护在身后,低沉的嗓音如阎王爷。

  “怎么?我带来的人,凭你们也敢质疑?”

  工作人员只知道时钰身份特殊,但他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抱歉,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博物馆内每一件标本都很珍贵,不能出现丝毫差错。”工作人员眼也不眨的说道。

  时钰给星火递了个眼色,星火立即折身去外面,打了通电话。

  不过一会儿,工作人员接到上头指示,停止检查,并且给时钰道歉。

  “时先生,对不起!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罢了。”时钰转过眼,好好的兴致被扫了,不想再停留。“看完了吗?我们走吧。”他拉起蓝染的手。

  蓝染点头,同他一起离去。

  离开博物馆,蓝染借故去洗手间,回避了众人。

  在格子间里,她打开掌心,一条细小的红色虫体,沿着她的皮肤组织钻出。

  【谢谢你。】

  【你是怎么做到的?】指它的标本没有损坏。

  【那只是我的茧壳,我的本体活在里面。】

  【他们竟然没检测出你的生命迹象?】

  【那是因为我一直处在休眠中,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也不会被唤醒。】

  【我知道了,看一看吧,这里的世界。】

  【我饿了很久,需要一些营养物质,你可以提供给我吗?】

  【不可以。】

  【还真是小气!】

  红色的幼虫钻入蓝染的掌心,留下一颗很细小的红痣。

  蓝染走出格子间,问了几个问题。

  【你长大后是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是蓝染在控制体内的东西和它沟通,代表蓝染的想法。

  【你和我是同类,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它在幼虫时成为我的寄生物,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是人?】

  此后,任凭蓝染再和它说什么,它都没有了回应。

  *

  逛完了星际博物馆,时间接近正午,时钰带着他们下馆子。

  蓝染无意中看着手心不明显的红色印记,想着该如何解决红虫的食粮。

  【你不吃东西?】

  【人类的东西我才不吃!】

  【你吃什么?】

  【营养剂,提纯的。】

  【知道了。】

  时钰握住她的手心,筷子夹了一块肉,给她放进餐叠。

  “明天就要开学,我们下午就回去。”时钰这话是对蓝翎说的,有他这个360全方位无死角电灯泡在身边,时钰想跟媳妇儿亲密都不行。

  蓝翎没有多想,点点头,说道:“那下午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让星火先送你回去,稍后我们再走,不着急。”时钰说道。

  蓝翎没有强求,饭后,一行人回了酒店,星火将蓝翎送回庄园。

  房间内,时钰从后面搂着蓝染的腰,同她一起站在窗口,耳鬓厮磨。

  “媳妇,你亲戚什么时候能走?”

  “要等等。”蓝染心中有事,回答的并不走心。

  时钰稍有不满,扳过她的脸,哀怨的看着她。

  “你有心事!”

  有心事没问题,问题在于,她不告诉自己!

  时钰心里醋醋的,苦于无法探查她的脑电波。

  蓝染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贴,问的问题,在时钰看来,有点不着边际。

  “你讨厌虫子?”

  “没……”时钰否认,闪烁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蓝染发出轻叹,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更加无法说明,她本身的情况。

  如果他知道自己体内恰好就融合了他不喜欢的东西,恐要躲她十万八千里之外。

  “人有时候,糊涂一点好。”

  时钰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来不及他多想,女孩儿的唇落下,舌尖儿秒混他性感的唇形,探入齿逢。

  他哪里拒绝得了蓝染的主动?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像致命的诱惑,令他恨不得为她去死。

  双臂圈住她的腰,压着她在落地窗前,一双人儿难舍难分的吻在一起。

  *

  卧室。

  复杂的瓶瓶罐罐陈列,女孩儿白皙的指尖捏着一个试剂瓶,小心的倒出其中乳白色的液体,装入量杯。

  红色的细小幼虫,顺着她的手心爬出,‘嗒’的一声,掉进了盛满营养液的容器里。

  【啊哈哈哈,好舒服,这下我可以吃得饱饱了。】

  【少吃一点,当心长得太肥,我这里藏不住你。】

  蓝染看了眼窗外,动作利落的将器皿收好,藏进地板下的暗格中。

  回到书桌前,她看着畅游在器皿中的红色幼虫。

  【我应该给你取一个名字。】

  【我有名字。】

  【叫什么?】

  【飞。】

  【飞翔?】

  【没错。】

  【那以后就叫你阿飞。】

  院子里,突然传来男子清越的嗓音,是在和星火说话,蓝染眼疾手快,将装着红色肉虫的器皿收入抽屉,并迅速关好。

  房门打开,时钰带着满身水汽,身上披着浴袍,漂亮而不失性感的朝她走来。

  “媳妇儿,洗好了,我等你。”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钻进被窝。

  蓝染脸色不变的拿上换洗衣物,去了外面。

  时钰顺手从她枕头下面捞出一本书,看似在阅读,实际上,耳朵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心思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少顷,蓝染穿着白色衬衫,和宽松的休闲裤进门,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渍。

  时钰立刻放下书,起身,接过毛巾帮忙。

  蓝染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服侍……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时钰就丢掉了电吹风,将她压在床上。

  扯开她的领口,在脖颈亲吻,她潮湿的发,贴着脸颊。

  “别急。”蓝染推他的头。

  时钰红着脸颊,握着她的手向下探,喘息仓促的说道:“不急?这几天差点把你男人憋死!”

  蓝染只好望着天花板,任由他进行某项无法描述的行为。

  深夜。

  时爷爽了美了,也累了,沐浴之后,沾了枕头闭眼睡去。

  蓝染起身,穿上睡袍,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盛着阿飞的器皿。

  此刻,营养剂已经被它吸收的差不多,它整只虫体吸附在杯壁上,懒洋洋的,像在睡觉。

  蓝染晃了晃器皿,红色的幼虫吧嗒一下,掉在杯底。

  它睁开了细小的黑色眼睛,看着蓝染。

  【你们人类的发情期可真频繁。】

  【虫类发情期一般多久?】

  【幼虫没有发情期,只有成熟体才有,一年一次。】

  【那么久……你是公还是母?】

  【我是哥哥。】

  【哦。】蓝染伸出一根指头,幼虫阿飞顺着她的手指,钻到她的皮肉下面。

  她的手心里,顿时又多了一块细小的红色印记。

  【他是你的配偶吗?】

  【是。】

  【虽然不懂你们人类的审美,但他的血统比一般人要纯正。】

  【怎么说?】

  【气味。】

  【那我呢?】

  【你的气味和我相似,所以我更容易接受你作为宿主。】

  【你们虫族一生会有几只配偶?】

  【多到数不清。】别看他们是虫族,或许海星球上的虫子弱小而脆弱,但在它们的星球上,寿命最长的成虫,可以活九百年。

  蓝染是在和阿飞的聊天中睡下,这一晚,她对身体融合的东西,有了更多的了解。

  曾经,她因为生命被威胁,而对体内的东西产生排斥。

  现在想通了,那不过是生存法则,出于对活下去的渴望……

  既然已经融合到一起,与它共用着同一个心脏,她还有什么理由嫌弃?

  清晨,蓝染被身上的男人吻醒,睁开眼睛,时钰魅惑的面孔覆带笑意,和她道一声:“早安。”

  之后,便又开始了某项无法描述的运动。

  蓝染闭着眼睛,沉浸于享受。

  冥冥中,收到微弱的抗议信号。

  【又来了,你们人类的性欲简直强到可怕!】

  *

  时奋两手空空的进入书房,迎上时膺迫切的目光,神色晦暗。

  “怎么样?查到了吗?”

  “我让人从各方查找,只查到了她的一重身份,是蓝家庶出小姐。”

  “庶出?”时膺的表情可以用精彩来形容。“时钰他瞧不起我们,找女人倒是没有避讳!”

  “爸,我觉得这一点就够了,时钰确实因为她不回中京,我们的时机到了!”

  “还不行!”时膺提起这茬,心口窝着一股火儿。“昨日前院传来消息,时钰调回流水接替飞鸟,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难搞!”

  “调回流水?那他在m国的势力不管了?”

  “谁知道?总之他是千防万防着咱们,生怕后院起火!”

  父子两个在书房里头商量,时家前院,迎来了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

  “魏老弟?”

  “时兄……”魏勉见到时生,直接在地上长跪不起。

  “魏老弟,你先起来,有话咱们慢慢说。”

  “时兄,求求你再帮我找贤侄说一说,囡囡的病情现在越来越严重,前天我稍不留神,她割了腕,送去急救,差一点点就……”

  魏勉跪在地上痛哭,时生于心不忍,弯着腰,拖住他的两条胳膊。

  “你不要急,我现在给犬子打电话!”

  “喂?”男人磁性的嗓音泛着慵懒的调子。

  “阿钰,你上次去魏家诊病,可有仔细?”

  “当然仔细,因为她根本就没病!”时钰沉稳的声音传来,倒让时生不知该如何是好。xǐυmь.℃òm

  时钰对待病人向来谨慎,从不出错,他说没病,那就应该是没病!

  可既然囡囡没病,她为什么要假装?

  还对自己下得去手自残?

  时生身为外人,不好追问太多,眼下,魏勉在他家跪着不走,令他倍感头疼。

  只好耐着性子安抚:“我跟阿钰说过,让他尽快抽空回来,再去帮你看一眼,魏老弟,你快起来吧,这样跪我也没用啊。”

  魏勉沉痛的起身,临去前,麻烦时生,再催一催。

  时生答应,接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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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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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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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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