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怎么你一个人?”星火问。
“对不起,我把蓝小姐跟丢了。”
飞鸟知道蓝染不好斗,特意一躲再躲,尽量不被她发觉。
结果却反而中了蓝染的陷阱,在岔路口的时候,她一个急转向,掉头往回走。
他则被堵到了红灯口,等再去追她的时候,早已没了踪影。
“看吧,这就是你低估蓝小姐的后果!”星火呵呵一声轻笑,疑似在看热闹。
飞鸟瞪了他一眼,慢半拍的补充:“不过我在蓝小姐的车子上安装了定位,她现在的位置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时钰从飞鸟手中接过定位器,依照地图判断了她的方位。
“她去了栖县?”
垂眸,他心里有了思量。
去了栖县,那便是探望她的师傅了,该是没事。
蓝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擦黑。
她一进门来,差点撞上孙美怡。
自打在医院她被丈夫和儿子一再要求向蓝染道歉,脸整天都是黑的,虽然没有说“对不起”,可见到蓝染,倒是没再找茬。
大有一副要把蓝染当空气的架势!
蓝染也没有理会对方,见时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她走过去,把玉佩放到他眼前。
“认识吗?”
时钰直接放下书,站起身来,将玉佩从她手里接过。
“你哪儿来的?”
“师爷给我的,他说,让我带着它找到中京时家的家主认亲。”寻求庇佑的话,强大如蓝染,并不需要出口。
“你可知,你的师爷,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跟我又是什么关系?”时钰脸上挂着轻漫的笑意。
蓝染其实已经猜测的差不多,说道:“我师傅姓时,你也姓时,自然,他是你们时家人。”
“没错,你的师爷,是我的亲大伯,你师父,我要叫一声堂姐。”时钰紧跟着问:“你今天出门,就是去见他们?”
“嗯。”蓝染转过身去,想到王铁柱已是弥留之期,心中悲恸。“你要不要去见他们一面?”
“我倒是有此打算,只是……大伯他隐世多年,对外宣布死亡,怕并不想被打扰。”
“他时候不多了,也就这两天。”蓝染清冷的嗓音夹杂着压抑。
时钰的嗓子一噎,立刻严肃了脸色,对星火命令。
“去备车。”
“是,爷,咱们现在就去栖县吗?”
“就是现在!”
时钰走这一遭,蓝染并没有跟着同去,她打开房门,回到卧室,将王铁柱留给她的玉佩保存好,便坐在床上,陷入放空的状态。
固然,她这个人冷血冷清,可每当身边有亲人去世,她都会陷入到不安的状态里。
那是只有经历过死亡,又复生的人,对生命报以的尊重。
转而,向来没有笑容的女孩儿突然笑了,她勾起唇角,那笑容似鬼似邪,神态妖媚。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总归她还有命活着,不是吗?
时钰叫上星火,匆匆忙忙的赶赴栖县,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当时,在他睡下后,蓝染吃过午饭,去屋里同熟睡的他道别离去,老爷子就咽了气。
他都没有来得及和亲生女儿交代什么,时连漪抱着老人冰凉的躯体,哭的昏天黑地。
锤东峰按照老爷子生前的意思,一个早就已经‘死亡’的人,白事不要大办,只需要将他拉去火化,然后葬在他妻子的同穴。
这时锤东峰第二次见到时钰,因着他优异的相貌,他记起,对方是蓝染的朋友,在博士的墓地有过一面之缘。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中京时家,是时家的现任家主,特此,来拜访我大伯时著先生。”
锤东峰张着惊讶的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你是谁?”
时家的家主,那不就是老爷子的……家里人?
“涟漪,涟漪!”锤东峰叫了半天,只听见时连漪的哭声,只好请时钰进门,并且叹息着说:“你来晚了,我岳丈大人他刚刚已经离世。”
“这么快!”时钰本就严肃的面孔,更添凝重!
“你应该是见过染染的,是她告诉你,我岳丈大人的身份?”锤东峰一生悬壶济世,见惯了生死,对于王铁柱去世,并没有太过夸张的感伤,只在脸上能看出一些悲怆。
“没错,我能否进去,看他一眼?”时钰询问着。
锤东峰想着老爷子去也去了,没有什么再拦的必要,何况念在他与蓝染朋友一场,便让他去了。
当时钰进门后,他望着年轻男子的背影感慨。
有些事,原来在冥冥当中,早就被老天爷安排好了。
*
时钰进门的时候,时连漪一边哭着,一边为老爷子穿寿衣。
她一个人很艰难,正想叫丈夫过来帮忙,转头,模糊的泪眼中,撞人一抹俊逸的身影。
“堂姐,对不起,我来晚了。”时钰敬重长辈,何况死者为尊,他亲自动手,从时连漪手中接过寿衣,帮王铁柱往身上套。
星火见作为主子的时爷都动手了,二话不说,也跟着过来帮忙。
原本,时连漪一个人,正在为默默去世的父亲而感到孤苦,此刻突然凭空多出两个人来祭奠,她脸上的泪意散了一些。
“你刚才叫我什么?”
“堂姐。”时钰看向时连漪的眼睛,既然为堂姐弟,长相之中,自然带着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你真是我父亲的家里人?从哪得知这里?还有我父亲的消息?”上次锤东峰与时钰在墓地见过,但回家后,并未向妻子提起。
刚刚她只顾着为父亲哭灵,是以也没有听见时钰和锤东峰的谈话。
“实不相瞒。”时钰虽然叫时连漪一声堂姐,但姐弟俩年纪相差十几岁,几乎隔着一个辈分。“我与小染儿早就相识,且现就住在她家里,今天上午,她下乡来探望,不准我跟着,若知道大伯他……会走的这么匆忙,我说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
本是抱着不打扰他们一家的打算,未曾登门,没想到,刚刚相认,却是天人永别。
“你说你和染染认识?”时连漪眼睛里的水光在颤动。
时钰点头,锤东峰正好从外面回来,顺路喊了两个帮手,抬了一樽棺材进入院子。
“涟漪,时候不早了,我们让父亲安息吧。”锤东峰看了时钰一眼,当务之急是先安葬老爷子,叙旧的话,还是回头再说。
时连漪点了点头,抹去眼泪,很快又有新的流出来。
在时钰和星火的帮助下,锤东峰直接运着棺材,将老爷子火化,当天晚上,没有吹响,没有人上门吊唁,直接就在时连漪母亲的墓中,将老爷子葬了。m.xiumb.com
之后,时连漪和锤东峰要去给老爷子整理遗物,时钰带着星火和他们同行。
走在漆黑的乡路,时连漪向时钰问起了他和蓝染的渊源。
时钰明白锤家夫妇对蓝染的在意,只挑了重要的说,并表明了他对蓝染的心意。
时连漪和锤东峰倒都没有替蓝染做主,只对他说了些交待的话,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蓝染。
时钰向他们保证,又留下来帮他们整理遗物。
直到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时钰拒绝了时连漪上门做客的邀请,带着星火,返回幽山。
蓝染几乎一夜都没睡安稳,时钰和星火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刚响起,她便睁开眼睛,打开房门。
“小染儿,你醒这么早?”时钰风尘仆仆的停下脚步,将外套交给飞鸟,让他拿回房。
“我师爷情况如何?”女孩儿清冷的面孔披着未放亮的夜空,整个人,覆着一层阴霾。
时钰发出一声叹息,虽然答应了时连漪暂时不要告诉她坏消息。
但他此刻,并不想欺瞒。
“大伯他……在你走后便去了。”
蓝染半晌都没有说话,就站在院子里,茫然的看着天边闪烁的星子。
听说,去世的人,最后都会化作星星,在夜里守候亲人。
“爷,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忙碌了一夜,早点休息吧。”
时钰应了一声,看着蓝染的目光多有担忧,走上前,摸摸她的头,以作安慰。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放心,大伯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妥当,还有堂姐那边,虽然痛苦,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她们都担心你,怕你知道了,劳心伤神。”
蓝染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同他说什么,转身,冷淡的回了屋子。
飞鸟望着她清淡如雪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着,绷不住,对时钰说道:“好歹是她的师爷,人都不在了,她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真是冷血!你踩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后面的两句,他是对着星火说的。
星火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瞧见他们爷板着的一张脸,不想四哥受罚,忙转移话题:“爷,大小姐既是您的堂姐,她又是蓝小姐的师傅,按辈分算下来……您岂不就是蓝小姐的舅舅?”
舅舅和外甥女啊,这还怎么搞对象?
时钰越来越阴沉的脸,星火赶紧闭嘴,就连刚刚对蓝染多有不满的飞鸟,都低下了头。
“这层关系,以后在她面前不准提。”男子严肃的命令道。
星火立即躬身领命:“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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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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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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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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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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