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蓝染由高二升入高三,重新分配班级时,因为蓝家千金的身份便利,走后门被校长安排到了尖子一班。
班主任分配座位,对蓝染这个吊车尾的不待见,从呼吸中都感觉得到。
蓝染对此并不在意,早在假期她就利用闲暇研读完了所有高中课程,升入三年也不过是混日子。
她穿着和全班同学统一的制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自己的位置。
班主任直接上略了让她自我介绍的环节,敲黑板。
“开始上课。”
几个男生不情不愿的收回眼睛,蓝染相貌出众,浑身透着清冷的气质,随意一个举动都那么好看。
“班花儿的位置要不保了。”
“岂止是班花?校花儿的头衔摇摇欲坠!”
下课,蓝染去洗手间。
议论的声音尽管很小,但她敏锐的听觉还是能够捕捉。
“听说成绩平平,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和身份才能进尖子班。”
“什么世道啊?她这一插进来,不知道霸占的是谁的名额,大家都是凭本事考试,用成绩说话,无端多了个吊车尾,咱们班平均分都要被拉低不少。”
“嘘,你小点儿声,那个人看起来不好惹。”
“不好惹怎么了?光天化日的,她还敢打我?再说我说的是实话,她要真有本事,走关系做什么?”
“正因为没本事,才走关系的,管她呢,她占用的又不是咱们的名额,咱们只管把自己的成绩抓好。”
“反正这下老高该头疼了,她一向注重自己班级的成绩……”
格子间的门打开,女孩穿着淡蓝色间白条校服从里面出来。
平静到幽深的眸子猛然通过镜面与讨论的女生对上,对方立即住口,如同众多做了心虚事的人那般,手拉着手,匆匆遁走。
蓝染收回眼,淡定的走到洗手槽前洗手。
窗外,怡丽的柔风吹过长长的细柳,女孩子无助的被推倒在鹅卵石与玻璃混合堆砌的小路上。
“让你把这里扫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男孩子张扬霸道的声音响起。
蓝染转过头,恰好捕捉到女孩子滚落的泪滴。
“我上课马上就迟到了,下节是班主任的科目,不能缺席。”
“磨磨唧唧,有废话的功夫都干完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这儿扫了,放学给我等着!”少年指着女孩儿,瞪着凶恶的眼珠子,拂袖远走。
卑微的女孩儿从地上坐起来,擦干眼泪,上课铃声响起,在复杂的犹豫中,最后选择回到班级上课。
蓝染随意的从背包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隔壁的同桌。
“擦一擦。”蓝染指着她的手:“血。”
女孩儿的掌心在地上擦破了皮,兴许她自己都没留意,已经蹭到衣服上。
“谢谢。”女孩吸吸鼻子,对蓝染感激微笑:“你是咱们班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
女孩儿小声的告诉蓝染,她叫卜如诗,虽然成绩好,但因为不善言辞的性格和自身条件,一直被同学们排挤。
“为什么?”蓝染看着女孩儿长得并不丑陋的脸,只是普通的邻家妹妹而已。
“因为我太软弱。”卜如诗说着,怅然的笑了一下。
*
“卜如诗,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你往哪儿走!”放学,姿态张扬的少年拦住少女的去路。
卜如诗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清秀的眉目。
“跟你说话呢!”少年推了她一把,使她撞在了讲桌上,发出“咚”的一声。“白天让你扫个地磨磨唧唧,现在把教室的卫生给我打扫了!还有黑板,也给我擦干净!”
“可今天不是我值日。”母亲的路边摊生意还在等着她照料,她必须现在就赶过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做什么?不听话,信不信老子带人把你妈的摊子给她掀了去!”少年姿态嚣张跋扈,一双凶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卜如诗紧紧的咬住嘴唇,腰间的痛楚使她本就营养不良的脸色泛着凄惨的白。
“你瞅什么?我就欺负你怎么样!你去老高那里告发我?警告你,我受处分,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卜如诗面对少年恶狠狠的威胁,手里被迫塞着的拖把紧握到指关节苍白。
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扫地的动作僵硬到如同机械人在忙碌。
手中的拖把杆突然被一只纤白的手攥住,这只手里的力气很重,卜如诗抬起头,便装进少女毫无情绪的眸子。
“这些事不该你做。”蓝染清冷的嗓音响起。
卜如诗嗓子哽咽,有猩红的颜色在眼眸里泛滥。
受欺负是她一个人的事,不应该拖累旁人。
“没事,我……”
蓝染夺取拖把,推到少年的面前。
“谁的任务谁来完成。”
“多管闲事?”少年眯起的眼眸里滋生危险。
且见,蓝染幽深的凤眸如同深海嫌弃了波浪,翻涌着,在对峙中将少年的目光淹没。
她气质本就清冷,不怒自威,永远平静如浩瀚宇宙的表现,令少年生出几分忌惮。
他不情愿的从蓝染手中接过拖把,怒指向卜如诗:“你给我等着!”
丢下一句狠厉的威胁,少年负着气走了。
卜如诗立刻抓住蓝染的袖子说道:“蓝染,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别管我,他是学校里有名的恶霸,连学生会主席都不想招惹,你得罪了他,日后他肯定会找你麻烦。”
“麻烦?”蓝染发出一声轻哼,抓住卜如诗的手,因为害怕,少女的指尖那么凉。“不用怕,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
“谢谢你。”卜如诗站定脚步,对蓝染送她回家表达感谢。
蓝染望着一路走来,穿过的狭窄甬道,萧条的篱笆院墙隔离开了平民区与富人区的边界线。
竟不知,像幽山市这样偌大繁华的都市深处,竟也有如此贫瘠的棚户区。
卜如诗家真的很穷,蓝染光在外面就看得出。
“家里很乱很挤,就不请你进屋坐了。”夕阳渐渐落下来,卜如诗的母亲推着餐车准备出摊。
蓝染点头,给妇人让出一条路。
“妈,我来帮你。”卜如诗向母亲介绍了蓝染,后者热情的寒暄了两句,便赶时间领着卜如诗一起走了。
蓝染一直目送娘俩的身影消失,才起步,打算离开此处。
“打遍栖县小混混的混混头子,竟然也会做好事?”悠然响起一丝调侃的调子,蓝染的前路被一个少年堵住。
“隋彻。”蓝染叫了一声。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外套夹克风衣,双手插兜,闲凉凉的站在明亮的出口。
“大姐,好久不见。”少年朝着蓝染走来,冉冉升起的月光像是为他渡上了一层银辉。
不了解他的人见了他的面目,肯定难以和当年那个栖县的混混头子联系到一起。
而说起曾经,他也是离经叛道,肆意的挥霍青春年华中的一份子。
后来他与家人一起搬来幽山,与她分别也有两载,这期间他们没有什么联系。Χiυmъ.cοΜ
今日偶然遇到,说什么也要请客相聚。
“大姐,当年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要一条道走到黑,身首异处。”
“夜路不好走,你能及时回头,也是你的造化。”女子亦如平日那般清冷淡然。
隋彻“呵”了一声,端起酒杯:“我记得当时跟着你,打遍全栖县无敌手。能给你做小弟,那简直叫一风光!好怀念当初的日子……”
蓝染无奈摇头,知道他骨子里还是改不掉顽劣的秉性。
“看得出,你在幽山也没有老实。”
隋彻被蓝染戳破,尴尬的揉了揉后脑勺。
“没有,就是,嗨。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没有做过坏事的,都是见义勇为!”隋彻絮叨着这两年在幽山的遭遇。
胸有道意的人在街上走着,看见不平的闲事都要插手。
隋彻的性格和习性,使他注定抛不开这类关系的纠缠。
蓝染手中把玩茶杯,随意的听着他的叙述,眸色未发生过波动。
“大姐……”隋彻也只是状着胆子,才敢对她提议。
因为他知道,蓝染看似冷漠,对一切没有感情,实际上她的心肠很软,这点从不经意的小事当中就能察觉。
例如今天,她护送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女孩子回家……
像这样的好事,蓝染曾经做过不计其数。
“既然你来了幽山,我们能不能向以前那样,把乌烟瘴气的环境给它治治?”他观察着蓝染的眼睛,见她还没有动向,立马拍胸保证:“我愿意继续给你当跑腿儿的,以你马首是瞻!”
“你让我继续带着你去当混混头子?我可没那时间。”蓝染放下茶杯,拒绝了他凭空望向。“幽山不同于栖县,这里的情势更复杂。”
“再复杂的情势在你眼里也不算个事儿,大姐,我相信,只要你一出马,再牛逼的大哥也得跪地对你唱征服!”隋彻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祈求的望着蓝染的眼睛说:“大姐,你不知道,他们真的很过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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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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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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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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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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