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梵香扑面而来,空二双手合十,眉宇略有疲态:“苏施主可以安心了。”
苏阶先是怔愣一瞬,接着缓缓抓住丹青的衣服,丹青笑着同她重复一遍:“尊上没事了。”
心魔除尽了。
“多谢、多谢空一师兄。”苏阶吐出口浊气,迈向里间的步伐有些凌乱。
戒斋内,妙法还在收拾东西,尽管他动作很快,苏阶还是从方位上判断出他们布了一个杀阵,嘴唇动了动。
阵法方面的理论知识,她都是从妙法那儿学来的,妙法本也不想隐瞒,“苏……”
“有劳师兄了。”苏阶露出感激的笑容。
妙法看得出,她一点没有责怪之意,她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一步险棋。
很快,戒斋内就只剰下楚诠和苏阶,心魔除去后,楚诠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苏阶坐到地上和他一起打坐,满屋萦绕的梵香让她觉得很安心。
打坐时的神识分外清明,苏阶能感觉到时间流逝,能听见宫人们小心翼翼走路的声音,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听出楚诠的呼吸变得清浅,猜测他可能是在看自己。
“你笑了。”
苏阶正想睁眼,却发现眼睛被楚诠捂住了,他的声音透着轻松:“你为什么笑?”
“因为你在看我。”苏阶笑得更开心了。
大抵情人之间,所有的直白都撩人心弦。楚诠心神荡漾,勾了她的脖子深吻下去。
……
“我想家了。”宫珉喉间苦涩,心想着安神药怎会这么苦。
宫芽儿接过药碗,如实道:“如今山门未开,想回天虞山只能经过我师父,依我看你还是好好练功吧。”
练功练功,能练的话他早就练了!
“你们都是被吸取了净灵之力后,从零开始练起的?”
“我师父和柳烟是这样的。”宫芽儿道,“我被师父领走时,连个金丹都没有,后来师父告诉我无妄石的秘密,我触摸石头之后也并未有任何反应。”
宫芽儿觉得可能是自己体质特异。
夜深人静,宫珉瞧着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问:“你师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啊?是不是和思惘峰的理论完全反着来?”
“怎么可能!”宫芽儿撂下药碗,也没找到个凳子,她干脆就在床尾坐下来。
“所有的理论知识都和思惘峰的一样,一开始师父甚至天天督促我背心法、练基本功,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在练功之外,师父更在意我的心态。”
“心态?”宫珉不理解,“她是怕你自卑,一直在鼓励你吗?”
宫芽儿点头,又摇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宫柳烟来了之后,师父却故意不理她……”
苏阶:“下次再有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必须提前告诉我。如果是你心意已决的,我不会干预你,可你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嗯。”楚诠蹭着她的脖颈儿,只觉难能的舒服。
苏阶故意重重地拍他:“我跟你说真的,你听进去没有?”
“听到了。”楚诠抱着她的腰,如数家珍般重复,“以后凡事都要知会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倒也不用凡事……”他好歹是魔尊,要他事无巨细地跟自己报备,岂不是显得她很蛮横?
“要的要的!因为这是我向老婆大人表达无限推崇的唯一方式!”
苏阶被他说的老脸一红,正要将人推开,手又被楚诠按住:“接下来我要很严肃地告诉你一件事。”
苏阶立时正经了神色。
“我还要吻你。”
“……”
……
“如此说来,她是希望你们在练功时能有一种淡薄宁静的心态?”宫珉被宫芽儿说的云里雾里,有些搞不太清楚苏阶指导她们的侧重点到底是什么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
宫芽儿一时词穷,搜肠刮肚道:“师父是希望我们、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她说我们要爱自己……对,就是爱自己!”
爱自己?
净灵之力源于情,任何一种情绪的陡然放大都会导致功力在瞬间骤增。宫珉想起曾听过的法偈: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任何情绪,不都是由爱而生吗?诸如欢喜、畅快、满足,都是因为所爱即所得,而憎恶、嫉妒、悔恨,说白了不也是因为爱而不得吗?
爱之一字,并不特意指爱人,也可以是某种事物,某种景观,某些现象……
“宫珉?宫珉?”
猛地挨了一巴掌,宫珉才回过神来,怔怔看着宫芽儿的巴掌。m.χIùmЬ.CǒM
宫芽儿有些讪讪,把手藏到背后,说:“我刚刚看你周身灵气乱窜,担心、担心你出事。”
“什么灵气……”宫珉摊开手掌,还真看到灵气充盈,他立即将神识游遍全身,发现自己踏入筑基期了。
“仅仅只是有所体会就能让你筑基,你还挺厉害的嘛!”宫芽儿称赞完他也不忘夸自己,“当然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没有我帮你指点迷津,你哪儿能这么容易悟出来!”
宫珉表面应承,心下鄙夷: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又转而一想:莫非这就是苏阶所谓的爱自己?凡事都紧着自己来,永远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这也太简单了吧!他之前一直这样的啊!
也不知是不是几次三番的碰壁让宫珉的自我认知有所提升,他隐隐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宫芽儿还在跟他絮絮叨叨着什么,眉飞色舞的,神情颇为得意。宫珉强迫自己以一种欣赏的角度看待她,他也搜肠刮肚了一阵,觉得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唔……长得也不赖,为什么他之前丝毫没有留意呢?
说话是有点不中听,但好歹都是真话,侧面说明她心眼实——率真!
总是乐呵呵的,说明胸无大志——知足常乐嘛!
一圈细想下来,宫珉终于觉得这姑娘顺眼多了。
宫芽儿跟他吐槽完医馆伙计,终于隐隐觉得宫珉看她的时间有点久,红了耳根,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质问的语气,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宫珉觉得有戏,想着以她的性子兴许打直球会有效,于是也学着她的模样坦然道:“你好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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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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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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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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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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