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醒和许一流对视一眼，最后，方醒试探着问：“苏苏，你想破了天虞山结界，是为了去魔界？”
“是。”
楚诠也在这时意识到问题，“从人间到魔界不一定非要经过天虞山的。”
“……”苏阶眨了眨眼。
楚诠：“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苏阶手指着楚诠，一脸认真，“从家里逃出来的。”
然后又依次指过许一流和方醒，“你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你是得到批准才出来的——虽然原因各不相同，但你们在魔界好歹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我个人认为，天虞山作为人界与魔界的一道关卡，自然不会让两族交恶，所以是可以有类似于通行证这样的东西用以两族往来，你们几个家族里肯定有那样东西。”
楚诠蓦地笑了：“这么一说，天虞山那帮顽固，很不会做人呢。”
许一流：“……”
方醒：“……”
因为自知无法获得“通行证”而干脆想破了天虞山的结界，这想法还真是……很苏阶。
苏阶蹙眉盯着他们的表情：“你们不要告诉我还有别的路径。”
“……”
“……”
半晌，丹青弱弱开口：“其实，可以走地底鬼界……”
“……”苏阶再度眨了眨眼。
地面的路行不通，那就走地下的呗！而且鬼族一向疏于管制，应该是给点买路财什么人都让通过的那种。
一般人都能想到的方式，她居然……压根没想到？！
气氛寂静到尴尬。
就连一直身处局外的杜云琴也听明白了，先是震惊看着他们所有人，然后也跟着把目光落在了苏阶身上。
人群的焦点……
苏阶第一反应是去看叶晗凌，但是又意外对上她淡漠到毫无波澜的视线，苏阶整个人像只跳起来的小鸡，慌乱说了句什么就跑回房了。
在她溜走后，众人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笑声。
……
房间内，苏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她催动灵力燃香，对着缥缈的烟雾说：“睡眠神，出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你出来嘛～”
甚至动用了撒娇技能。
然而神仙就是神仙，早就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不怀好意，任苏阶怎么召唤，她就是不现身。哎！就是不出来，就是玩儿！xǐυmь.℃òm
“……”苏阶心下骂了句脏话，把香烛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然后整整衣襟，气定神闲地打开房门。
“我刚刚确认了一下。”苏阶姿态优雅地走到众人面前，“鬼界确实有那么一条通往魔界的路。”
其他人笑够了，都表现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嗯，你不知道不是智商问题，其他人也有不知道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楚诠隐隐含笑，想把话题再往回引。
还能怎么办？苏阶都忘了这个话题是怎么被挑起来了的，昂首：“不日启程，去魔界。”
楚诠一顿，“说去就去？”
“择个良辰吉日也行。”苏阶拿起桌上的水果咬了一口，“但是我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了，最迟这个月底吧。”
表情若无其事的，好像这是她制定了很久的计划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大家吃东西的声音。
丹青边吃东西边观察楚诠表情；方醒边吃东西边看苏阶；杜云琴一会儿看看苏阶一会儿看看楚诠，一会儿又用手肘戳戳许一流：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许一流不动如山，慢条斯理夹菜，吃菜。
同样置身于事外的还有叶晗凌，她在思考如果方醒同苏阶一路回魔界的话，她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
直到苏阶吃饱喝足，擦擦嘴回房，其余人才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不约而同看向楚诠。
“兄弟。”方醒声调里有止不住的笑意，“没想到你是个备胎啊！”
尽管不确定苏阶要去救的那人是男是女，但是看到楚诠这副表情，他就知道这人在苏阶心里份量不轻。
“呵。”楚诠脸色很难看，斜挑眉，睨了方醒一眼，“那也比你好。”
“？”
“备胎的备胎。”
怎么算，怎么排，我都在你前面。
方醒撸起袖子要打架。
以往这样，大家都是要拦他的，然而这回没人过来拦着，连叶晗凌都收拾收拾踩着苏阶的步子回房了，剩下人都若有所思，没一个顾及到他。
“喂，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方醒不满道。
“看来这场华宴终是要散场了。”许一流眉眼忧郁，“这顿就当作散伙饭吧。”
杜云琴突然站起来，挺直背脊去找苏阶。
“什么意思？”方醒看看杜云琴的背影，又看看其他人，“你是觉得苏阶去一趟魔界不会回来了？”
“你清醒点吧。”许一流轻轻笑，笑容里掺杂着凉薄。
“以苏阶的能力，要和一位神仙做交易，还要为那人攒钱、积福，说明那人在魔界不会是什么善茬。既然不是善茬，多少总该有点名号。既然有名号，那我们这么些年或多或少能听到……可是有名号又需要被救的人，你能想到谁？”
方醒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咱们那儿暗流汹涌了这么些年，到现在也没一个敢站出来挑事儿的。若说是被关在假死地的那群……可也没听说当中有谁结识了净灵族啊。”
“但是……”
方醒兀自说着，挠了挠头，“我一直都很好奇，又一直没敢问出来，唉，现在问刚好——天虞山山门不是在百年前就关了么？以苏阶的年龄，总不可能是山门关闭之前就出来了吧？还是说，她有个净灵族的娘亲，当年压根就没回天虞山？”
这个问题抛出来，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问题：
“我好像也没听苏苏提起过她亲人？她家在哪儿，为什么会到白云镇来？好像也一直没提过？”
“行了。”许一流拂拂袖子，下巴示意着楚诠的方向。
方醒静下来。
楚诠表情很淡，像是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在思索另一件对他很重要的大事似的。
“许一流。”他不咸不淡地说，“先前你说的话，还作数么？”
许一流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慢慢地道：“作数。”
“那么，方醒，你呢？”
“……”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方醒都没想明白这天晚上为何会选择楚诠这边，明明他也可以争一争，明明那个位置他也曾幻想过。
可是他当时看到楚诠坐在那里，莫名觉得，还是不要惹这家伙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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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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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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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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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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