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众面前,他不苟言笑,甚至比她更冷漠,冷峻英伟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身上透着疏离和威慑,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着不怒而威的王者霸气,不内敛亦不张扬,仿佛他天生就是如此。
加入漕帮的弟兄们,大部分都是贩夫走卒,也不乏地痞和莽汉,这些生活在下层的市井流民身上那股凶悍之气跟盗匪一般,差别只在于他们没有行盗匪的勾当。
面对这些悍匪气息浓厚的帮众,弓长啸的煞气更重,这些人在弓长啸面前,如同狼群见到了虎豹,瞬间便没了脾气。
她好几次看到弓长啸在处置几个犯了事的帮众时,那股狠戾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甚至让人打从骨子里泛起寒意。
见到这些不同面貌的他,宫无欢心中的诧异更甚,对于他,她还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禁重新审视起他,甚至会偷偷注意他。Χiυmъ.cοΜ
她还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差别这么多?就像有多种不同的人格。
相较于其他漕帮弟兄,宫无欢跟崔木及杨笙等人比较熟稔些,为此,她还询问过他们。
“弓帮主平时在漕帮里,就是这样不苟言笑吗?”
“是的。”
“他都是这样?人前人后差异如此之大?”
“不是。”
“不是?”
杨笙正色道:“宫姑娘,咱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帮主的另一面,咱们从来不知,帮主对一个女人会这样色迷迷,如此死皮赖脸,这简直有损帮主的英名。”
一旁的崔木也忍不住道:“帮主向来是弟兄们心目中威武不屈的强者,可是当他遇见你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另一名弟兄也说道:“漕帮弟兄虽多,但是生活清苦,加上官府压制,生存更难,是帮主凝聚了漕帮弟兄的向心力,多次与官府周旋,才有了今日的格局,但是帮主却为了你,不惜得罪官家。”
“帮主相貌堂堂,只要他喜欢,想从他的姑娘何其之多。”
“帮主不惜舍命救你,还被你砍杀两次,这事若是被其他弟兄知道,可是会气炸锅了,但帮主下令要咱们发誓,谁也不准说出去。”
“帮主的命何其重要,他若是有个闪失,又或者被人看见他迷恋你时的蠢样子,对他威望有损。”
杨笙叹气道:“帮主遇上你,就变得跟平日冷厉严谨的他完全不同,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只有你。”
话说到这里,宫无欢发现气氛不对,她呆望着他们,自己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引得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她,瞧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积怨已久,里头还掺杂着委屈,他们是在怪她把他们的帮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他们心中,帮主是他们崇拜的强者,是男子汉的表率,所以他们无法忍受帮主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委曲求全。
宫无欢沉下脸道:“各位可别搞错了,并不是我缠着他。”
杨笙道:“宫姑娘别误会,咱们的意思是,希望你对帮主好一点,遇上你,帮主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宫无欢沉默,无论如何,崔木和杨笙这些人对她也颇为敬重,她只是默默转身离去。
由于大雪降临,道路受阻,他们不得不在漕帮分舵的宅子暂时待下,等待大风雪过去。
在这个庄子里,宫无欢是自由的,全帮上下所有人都对她十分礼遇,这份礼遇完全出自于大伙儿把她视为弓长啸的女人,他们对弓长啸有多敬畏,对她就有多敬重。
这个镇上住的大多都是漕帮的家眷,为了预防雪灾,弓长啸每天都忙着到处巡视、处理帮务,缠她的时间自然少了。
虽然他没时时刻刻缠着她,但是他的影响力却无所不在地跟随她,不管她走到哪里,村里的姑娘眼中都带着羡慕和嫉妒,只要她对弓长啸稍微不敬,或是态度过于冷漠,她们责备的眼神便立刻投来,好似在说帮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该顺从他,怎么可以不理他?
每当接收到这种眼神时,宫无欢就会冷冷瞪回去,那些女人被她冰冷如刀的视线一瞪,立刻躲得远远的,但是在她走后,她们还是会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宫无欢心下咒骂,弓长啸就是个招桃花的,净惹芳心债,明明是他来招惹自己,怎么反倒变成她的不对了?
她没发现自己这心思颇有委屈和醋味,如今她的病和伤口已经完全康复,多亏弓长啸给她的生肌药膏,那伤口一点一点淡去,几乎看不到疤痕。
他对她的好,毫无保留,甚至就怕她不知道,她都要怀疑崔木那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要来说服她。
除了没有缠着她之外,弓长啸也没派人监视她,只要仔细计划,她有把握可以避开他的人悄悄离开,但是弓长啸扣住了名册,只要他不把名册还给她,她就无法离去。
她曾经想办法搜寻过,却始终不晓得他把名册藏到哪里。
这天,趁着弓长啸去浴房洗浴时,她偷偷潜入屋中翻找他脱下来的衣物。
这不是她第一次潜进来,可屋中每一处她都仔细搜过,连暗格什么的都没发现,如今想来,只剩他常穿的贴身衣物还没搜过,所以她趁着他在浴房时,偷偷来找看看有没有暗袋什么的。
突然,她感应到什么,还来不及转头,就见一双男人的臂膀置在她左右两侧,耳边缓缓传来低哑、富有磁性的嗓音。
“娘子想服侍为夫洗浴吗?”
宫无欢脸色一僵,她没有动,而是维持着蹲在地上、翻找放在炕上衣物的姿势,她不用转头,都能猜到弓长啸此刻的样子。
她的目光移到左右两边的臂膀上,他的臂膀粗壮,上头的水珠沿着结实的肌理滴落,他的气息轻轻拂着自己耳旁的鬓发,她冷静地侧过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里头有火光在跳跃,深邃得见不着底。
他全身湿透,平日梳高的英雄髻解下,一头墨发披散在宽阔的两肩,他的肤色是健康的麦芽色,此刻没了衣物蔽身,光溜溜的他充满了原始的野性,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颤。
她强逼自己将目光定格在他脸上,“娘子想看为夫,说一声就是,为夫自是愿意给你看个够的。”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笑容邪肆,一只手搂上她的腰,鼻息在她颈间吐落,低低笑着。
宫无欢心头咯噔一声,不可否认,此刻的弓长啸让她有些忌惮,与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她对他多少也摸出了点心得,平日的他虽然对她色迷迷的,但是还懂得克制,可现在的他欲念张狂,呼吸也比平日粗喘,似是在极力压抑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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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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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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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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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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