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身旁风动,往侧边瞧了一眼,易定风正站在她身旁。
“卑职参见易捕头。”
“你我都是公门中人,不必多礼。”
“是。”
既然他说不必多礼,那她也不必废话,遥望城门,看向远处。
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除非必要,否则她是淡漠的,除了自家师姐妹,她一向沉默寡言,性子也清冷。
易定风的目光移到她侧脸上,细细打量她,她不多话,也不会借故和他攀谈,他自知自己身上的名捕光环,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会借机多亲近他,皇上对他们四大名捕的厚爱和看重,更是让不少达官贵胄想将族中女儿嫁给他们。
不过,他对自幼娇养在闺阁的千金贵女并不感兴趣,一双俊眸忍不住又瞟向她。
“你当暗捕多久了?”他貌似随意的问道。
“回禀捕头大人,两年。”
“几岁开始的?”
“十七岁。”
十七?那么她现在芳龄十九了?
“怎么没嫁人?”
“因为没想。”
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倒是爽快。
“可有意中人?”
“没有。”
易定风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始终专注在街上,不因他的问话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一个男人问女子是否有意中人,已经算是唐突了,同时也另有深意,她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脸上完全不在乎,也无羞涩之情,仿佛他问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想问她,或许是因为对她有种奇妙的好感吧,希望从那冷淡的神色上瞧出任何一点羞意。
她的冷静和淡然让他意识到名捕的光环和自己的魅力到了她这里似乎没有多大作用,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他勾唇浅笑,不知何故,心情变得很好。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易定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
“来了吗?”
“来了。”
易定风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在哪?”
“在城门那儿,骑马的那位。”
易定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队人马,不由得一怔:“敲锣打鼓的那些人?”
也难怪易定风惊异,既是盗匪余党,必是悄然进城,所以他适才搜寻的目标,专找最不起眼的贩夫走卒,却没想到会是一列喜庆的队伍。
只见为首的人骑着大马,前头有吹着唢呐的乐夫们开道,后头有抬轿的脚夫,分散两旁的护卫皆雄赳赳气昂昂,整个队伍在热闹的街市上大张旗鼓地行进着。
而那为首的正是弓长啸本人,他今日穿上红袍,头上戴了玉冠,一身喜气,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迎娶的新郎一般。
他这番招摇过市,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不像是盗匪,倒像是某家公子出行办喜事。
宫无欢怎么也没想到,弓长啸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城,枉费他们在城中各处埋伏人手,这人却是唯恐天下不知似的,大摇大摆。
瞧他这身喜气的打扮,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看这阵势,他像是来迎娶的新郎,你当初是如何将他骗来安石城的?”易定风转头看她,第一次见到宫无欢淡然无波的神情上有了变化,也让他察觉到异状,她只说了用计与对方相约在安石城那栋空屋见面,但没说明原因。
宫无欢想了想,回答道:“他说要上门提亲。”
“你答应了?”
“是。”
“荒唐!”
宫无欢察觉到易定风语气中的严肃,她转头迎上他质疑的目光,皱了皱眉。
“不答应如何诱他入城?”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又不是用美色去诱惑对方,既然对方想自投罗网,她也不介意将计就计,她不明白易捕头有何好惊诧的,这种小事根本不足为奇。
瞧见她眼中的疑惑,易定风收回目光,继续望向那高头大马、身穿红袍的男人。他微眯了眼,盗匪吗?若那男人不是个笨蛋,便是这事有诈。
弓长啸不但招摇过市,还命手下散播消息,说他是来提亲的,成亲之日,还请各位父老兄弟姐妹们捧场喝喜酒。
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们,皆对骑在马上的人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姑娘瞅着今日的弓长啸英武非凡的面容直瞧,穿着石榴红簇新的骑装,头上梳高的髻戴着月牙色的玉冠,让原本粗犷阳刚的相貌多了三分儒雅,却不失武人的豪爽气概。
崔木和杨笙两人骑马,一左一右落后半个马身跟在帮主身边,他们两人也穿着簇新的骑装,生得本就不赖,打扮起来亦是人模人样的,也有不少姑娘家害羞地看着他们,当然,看帮主的姑娘家更多。
有几个姑娘聚在一块儿讨论那马上的俊美郎君——
“不知是哪家的儿郎,生得真好看,气度好威风呢!”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幸被他看上了?真教人羡慕。”
“说得是,瞧那挺拔结实的身子,就算不能做他的妻,能当他的妾也是好的。”xǐυmь.℃òm
“怎么,难不成你想当他的妾?”
“若有机会,谁不愿呢?”
姑娘家一句接着一句,笑成一团,四周虽吵闹,但几位姑娘的话却传到了杨笙的耳中,他骑马挨近帮主,把这些话告诉他。
“帮主,那些姑娘家说你俊,爱慕你,还说愿意当你的妾哩。”
弓长啸挑了挑眉,神情十分自得:“杨笙你说,我媳妇听了这些话,会不会吃醋?”
“属下不知她会不会吃醋,却很肯定她若见了帮主今日的俊伟,肯定心动。”
杨笙说的是真心话,他们帮主今日俊极了。
崔木也策马过来,对帮主低声道:“帮主,有官府的人监视着咱们。”
弓长啸面上挂着微笑,低声命令:“无妨,提亲又不犯法,甭理他,吩咐弟兄们谨慎行事,不可闹事。”
“是。”崔木应道,对身后一位弟兄低声吩咐,将帮主的命令传下去。
提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东大街,最后进了杨柳胡同,围观的百姓本就喜欢凑热闹,随着队伍一路跟着,实在好奇提亲的对象是哪家的姑娘?
直到他们发现新郎上门的地点竟是那栋鬼屋,众人发出不小的惊呼,好奇心更加旺盛,热烈讨论着,没人肯走。
这情况可是易定风和宫无欢事先没预料到的,随着队伍前进,他们两人也已施展轻功来到这间空屋的屋瓦上,正盯着下头的一举一动,真没料到弓长啸就这么劳师动众地上门,还引来街坊百姓。
崔木领着一名媒婆上前敲门,随着门被打开,看热闹的百姓们将脖子伸得更长。
一名小厮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可是宫家?”媒婆笑问一声。
“没错,阁下是?”
媒婆将拜帖递上,眉开眼笑地说道:“咱们公子特来拜访宫家老爷和夫人,向他家姑娘提亲。”
小厮点头道:“咱们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里边请。”
这时群众里有大嗓门的妇人说道:“怪了,这屋子何时住人了?我家就住在对面,从来也没发现这屋子里有人啊?”
看门的小厮脸色一僵,朝弓长啸看去,见他始终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把那大婶的话放在耳中,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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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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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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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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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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