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林本是奉旨而来,被萧瑾瑜挡了两次之后,终于委婉提出,若是再推脱下去,反倒会惹得城中官员生疑。
无奈,萧瑾瑜只得派了数十名护卫,护送她进城与地方官员接洽。
苏慕林进城两次,便发现城中之事哪里轮得上她插手?
那些地方官员不过是作作样子,只因萧瑾瑜治军严谨,营中之事他们无法探查,只得一遍遍前去请这位随军的苏大人,想着这位少年郎年轻不经事,又出身贫寒,定然架不住重礼与美人。
起初这位苏大人倒真的推脱了几次,但在缅州府官员的极力诱导之下,什么“此地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我等不过与苏大人初次相见,送点土特产,哪里就引人非议呢?”诸如此类的话来缓缓开解。
果然再请几次,这位苏大人似渐渐的放开了些,起先也只敢少少收一些,又“不经意”的将营中近况透露稍许,渐渐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竟敢一边摸着身边美人的玉腿,一边面不改色,将“地方特色的点心盒子”大摇大摆的拎着回到军营,至于桌上酒菜,却是一概不沾的。
她这番作派,又透着小心谨慎,倒教众官员的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有这样一位“卧底”在军中,他们也算有了耳目。
缅州府外的军营里,萧瑾瑜看着放在自己案上的各色点心盒子,黑着脸道:“收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儿笑着点点头,又颇为遗憾道:“本来还收到一对色艺双绝的姊妹花,下官颇为动心,最后想想此处乃是军营,哪里能够随便带女人回来,只得作罢。”
萧瑾瑜重重哼了一声:“你敢!”
后者伸手将桌上盒子挪过来,一个个打开,不由大是惊奇。
这些盒子里除了金玉古玩,竟然另有人别出心裁,只在盒子里放了厚厚一叠银票。
她禁不住失笑道:“下官为官数年,穷得连几个下人都养不起,看看这些地方官员的手笔,下官倒真有心想弄个外放的官员当当。”
萧瑾瑜锐利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扫,轻笑一声:“苏大人不会是想着为了避开本王,才想要寻个外放的官当当吧?”
苏慕林心中一跳,连连干笑道:“哪里哪里,王爷多想了。”
见他犹自不信的模样,暗道这男人疑心病真重,总要刺他一刺,略一沉吟,又道:“况且下官就算把所有俸禄都搭上去,满京城的小倌馆里也难寻到像王爷这样的俊男不是?”
萧瑾瑜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很好!”
在他身边待的这些日子,她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油嘴滑舌的耍无赖,竟然还胆大包天,敢将他比作小倌!
这是仗着这几日他忙着剿匪,不曾好生在床上与她说叨说叨?
萧瑾瑜花了近两个月,方才将缅州小山寨清剿干净,只余了青风寨独霸一方。
这时候缅州已是十一月分,天气寒冷,意外的下了一场初雪。
缅州知州特来相请苏慕林前往城里赏雪,顺便又在席间试探。听到这位苏大人随意的发了一句牢骚:“天气寒冷,秦王爷这些日子盘算着是不是也应该拔营回城,待开年雪化尽了,再入山中剿匪……这连日大雪,下官早盼着能回城窝着了,这天也太冷了些。”
知州大人关切的叹息道:“王爷带兵有方,然而这剿匪也非一时之功,大雪封山,那些盗匪在山里窝惯了,王爷身份尊贵,哪里能在山下过冬呢?”
殊不知,知州大人说这话的时候,萧瑾瑜已经率兵深入险地,半夜摸进了青风寨,将青风寨杀的血流成河,青风寨的大当家被砍死在了床上,从山中搜罗出许多女人财物,最后直接一把大火,将整个青风寨化为灰烬。
知州大人这夜安排苏大人在城里住下,夜半被人敲门声吵醒,惊惶失措的从小妾身上爬下来,乍闻噩耗。
“大人,青风寨方向火光冲天,恐怕王大疤已遭遇不测!”
知州一脚踢开了卧房的春凳,披着衣衫就冲了出来,大惊道:“怎会这么快?那个姓苏的不是说秦王要撤兵回城吗?”琇書網
王大疤正是他手下心腹,这些年派往山中扮作盗匪,抢劫来往商旅财货,做这无本的营生,敛了不少不义之财。不过近些年他当土匪当上了瘾,渐渐生了些异心,知州早已有除他之心,只是前来送信的这位心腹,并不知道知州大人心中的盘算。
“王大疤万一真的没命了,实在不行,等秦王剿匪完毕,率军回京,再另派人去重建山寨,总还有别人能行的。”
来人闻言大喜,几乎要毛遂自荐,但眼下当口,不宜行事,又另想一策,便道:“大人,那位苏大人听说与秦王同帐而眠,此次又骗了大人,不如趁着秦王还未归来,暗中将他扣下,万一出了岔子,也好有后招不是?”
这夜苏慕林心有不安,早知道今夜萧瑾瑜要率兵清剿青风寨,但不知胜败如何,自然不敢睡沉。
进城之时,萧瑾瑜派了十来个护卫给她,她也多留了个心眼,进城之后便将其中五人派出去,令他们分散各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不可出头,因此她带进知州府的只不过五名护卫。
知州府兵将她的住处团团围住,领头之人隔着房门喊话:“苏大人,城中今夜有点乱,知州大人怕有人闯进来扰了大人清静,特意派遣小的前来保护大人。”
一直跟着她的赵武道:“难道是王爷得手了?”
苏慕林摇了摇头:“极有可能是王爷攻破了青风寨,可是我总觉得,这缅州城才是一场硬仗呢。”
赵武跟着萧瑾瑜经过大仗小仗无数,此刻也有些忧心:“王爷军中粮草现下还是由缅州城供应的,眼下天寒地冻,若是教缅州知州知晓了王爷已掌握他官匪勾结的证据,惟恐他狗急跳墙。”
哪知道,赵武此言却是一语成谶。
萧瑾瑜率兵回城之时,天色未晓,城门四闭,手下将士前去喊话,城门之上火把骤亮,火光之下,缅州知州身着常服站在城楼之上,他的身旁站着被绑成粽子一般的苏慕林与浑身血淋淋的赵武,其余护卫则不知所踪。
萧瑾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胆俱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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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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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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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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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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