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许副你也在?!”
刘山脑中供思考的神经弦早已僵持宕机,哪怕这会许时茂就在他跟前站着,他第一反应都是许时茂跟自己一样,也被抓来了!
不假思索地飞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哭喊,“许副!要不是你改了宋晚意标记的旗帜位置,她们恐怕现在已经把墓门找到了!那墓是这群人的老祖宗!说不得假话!”
“你快承认是你改了位置!阻碍了挖掘进度!这群人还要念咱们一个好嘞!”
“混账东西!”许时茂气得颈上青筋暴起,一脚踹在他心窝处,“好你个刘山!平日看你跟在我后面勤勤恳恳工作,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说!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是谁让你攀污我的!”
哪晓得他眼神打了几个弯,险些把眼皮子都抖抽筋了,刘山那个蠢货都没领略他的意!
屋内垂下窗帘,光线本就迷糊,加上刘山一路走来视线都处于黑暗之中,极度恐慌早就将这人啃食得剩下副空壳。
他振振有词道,“许副!没有谁教我!我一直都忠诚你的!这次你听我一句,把事情认下来,推宋晚意出去!咱们一行人还能囫囵个儿地回文物局!”
“再说!你床头柜子里是不是还留着图纸备份?!那是你让我临摹江柏画的,就是怕…..”
“砰-!”
刘山整个被踹飞撞到身后的桌腿上,喉咙一阵干痒,血腥味猛地涌上舌根。
他不可置信地仰头打量对自己下死手的许时茂,再绵的羊这会儿也燃起求生之欲。
“许时茂!我是为了你好!现在这儿没别的人!咱们把事情说清楚找个替死鬼有什么不好?!你做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事凭什么不敢认!你……”
激动之下,刘山撑着膝盖颤巍巍站起来,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陶序坐在对面悠哉哉地端起茶水杯品茶。xiumb.com
他突然冷静下来,随后被更凶猛的绝望席卷全身。
完了!
陶序放杯子的声音在阵阵沉寂中如斩首令牌落地般让人闻之一颤。
“许时茂,刘山说的,都是实话吧?”
“放屁!我看刘山是你们一早就串通好的!”
李疏鸿朝吴永点了点下巴,“那就先去许副的卧室找找看吧。”
许时茂从医院回来还没住几天,这几天陶序动不动就上门找自己喝茶下棋,压根没空档处理临摹的图纸!
所以当吴永从床头柜子里抽出图纸后,他向来维持着的端庄正义形象顷刻间崩塌。
抱着最后一丝倔强嘴硬道,“我看就是刘山偷放进去污蔑我的!”
宋晚意几乎是笑着提醒他,“许副,当天我们十几只眼睛可都看见您拿走了图纸,难道刘山有瞒天过海的本事能从你手中偷拿图纸临摹,然后放进你房间的?”
李疏鸿旁边的两个军官窃窃私语地交谈了几句,记笔录的那个动作流畅地叩上钢笔帽。
说话时面无表情,“这事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会整理好一并发给京市公安部门,但许时茂的处置不归我们基地判,后续工作,将剥夺许时茂同志的参与权。”
尘埃落定。
这事算起来是文物局内部出了岔子,李疏鸿这边的军事基地裁决不了他,饶是如此,宋晚意对这个结果也是很满意的。
同时基地领导还打着“照顾伤患”的名号拨了个小兵守在家属院外,目的显而易见,几乎是对许时茂进行软禁监视。
从楼梯下来,头顶洒下一片晴朗。
宋晚意站在光里等慢半拍的李疏鸿,待他跟自己步伐一致后俏皮地伸手勾住他手腕。
“我还想着要怎么策反刘山呢,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演了出戏。”李疏鸿心细如发,微侧过半边身子为她遮挡阳光,“也要感谢江柏和吴永配合我。”
“豹子”就是江柏,两人在基地废弃杂物间摆了些看上去格外吓唬人的器具,先逐步攻破刘山的心理防线,再由吴永开车拉着他转悠两三个小时。
精神长时间处于极度绷紧状态,又在颠簸中消耗完肉体精力,等把他推出来当人证时,求生欲会达到巅峰状态,致使刘山脑子里只有“不说实话就会死”的信号。
宋晚意笑靥如花,指尖在他手臂上反复剐蹭,“看来李师长不仅善于攻克人心,对演戏还很有天赋嘛。”
手上痒酥酥的触感如同电流,从皮肤表层“嗖”地窜上李疏鸿额心。
想起在跳蹬村看到她学毛巧慧扮娇娇女郎弱不禁风的柔媚模样,男人倏地温柔了眼色。
“近朱者赤么。”
宋晚意不明白谁是朱,俏皮的睫毛在他遮掉的阴影下如精灵飞舞般轻轻颤动。
“什么?”
“没什么,夸你。”李疏鸿觉得这样逗她有些好玩,尤其是在她脸上闪过慌乱无措时,那瞬间像极了林子里拿花骨朵拼命遮掩小尾巴的狐狸崽。
他总想着揪一揪她尾巴上的茸毛,但是不拆穿,就这么戏弄到她愿意褪下防备跟自己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宋晚意不傻,讪讪地挪开视线,手上动作也老实了。
“许时茂的问题解决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让陶老他们过来庆祝。”
她走得慢,拐杖在黄土铺平的道路上留下一连串圆形小坑。
李疏鸿回头数了数,终于忍不住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吧,早点到家,也能少晒些太阳。”
肩上一沉,她清脆的嗓音落在耳畔,“那你可走快些,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话是这么说,他清楚地知道,背上的姑娘才不会在意别人眼光,这是他最钦佩她的一点,能活出纯粹自在的模样,是多少人不敢的。
…….
下午六点,陶序跟江柏人手两盒打包好的羊肉鱼肉如期而至。
江柏身上有伤,喝不得酒,便只留李疏鸿陪陶序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是拿高粱酿的,喝起来味醇口甘,三五盏下肚,陶序就上了脸。
“文物局是该清清了……这两年在许时茂的管理下成了什么样?”
他忽凝上眉头,盯着宋晚意深深笑开,“当初一听你这丫头在泸市干的事就晓得本事不小,嗝~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举荐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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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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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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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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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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