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守在手术门口,他们都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眼里带着期待。
陈幽幽似乎也感知到什么,她被乔羽棠抱在怀里,睁着眼睛望着小叔叔的脸,黑乌乌的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
陈安安一直未眨眼睛。
她不肯坐下来,她就那样在手术室门口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眼睛发酸发胀,一直到身体摇摇欲坠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推开了,手术的主刀医生率先走出来,他摘下口罩冲着乔家人微微一笑:“手术很成功,乔先生虽摘掉了脾脏,但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影响。”
闻言,乔家人松了一口气。
陈安安的腿一软,幸好乔时宴及时扶住了她。
乔时宴向来满意疼爱这个儿媳,于是他运用了钞能力在乔津帆的vip病房旁边另外要了一间房,方便陈安安休息。
半小时后,他们见着了乔津帆。
人才苏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睁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叫了陈安安的名字:“安安……”
陈安安上前握住乔津帆的手掌,语带哽咽:“我在这儿。”
乔津帆轻轻垂下眸子。
他望着陈安安发红的眼尾,他努力地抬起手想碰触,但终是太虚弱没能举起手来,他也没有力气说话,声音都是嘶哑无声的——
“孩子……”
“陈安安你哭了,是为我哭的吗?”
……
陈安安将孩子抱过来放在他的枕边,方便他看,她则伏在他的病床边上温柔呢喃:“医生说你没事儿,不妨碍以后的生活。”
乔津帆侧头,他闻着小女儿身上的奶香味道,倏然轻轻闭眼——
幸好,他推开了陈安安跟孩子。他不敢想象被撞到的是她们的情形,他更不敢想象失去她们的未来是怎么样的……
幸好一切来得及!
乔津帆向来是骄傲的,即使是父母兄弟,他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于是他佯装不在意,嘶哑着声音说道:“也不影响我们生二胎吧?”
陈安安:……
她到底不忍心拒绝他,思虑了半晌,最后轻轻摇头。
乔津帆躺着,直勾勾地望着她,眼里全是男人对女人的温柔。
一旁,乔时宴简直没眼看了——
乔津帆这个兔崽子才从鬼门关里出来,竟然就想着二胎了,想不死他!
孟烟和乔羽棠,心里也是这样想。
……
乔津帆术后虚弱,最后是陈安安陪伴着,陈幽幽被乔家人抱到隔壁去照顾……这时金秘书赶过来了。
金秘书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楚瑜的父母已经赶到c城,他们想见见您。”
乔时宴蹙眉:“他们还有脸过来?”
是,津帆退婚这事儿确实对不住楚瑜,但是乔家已经很有诚意地补偿了,楚家也同意了,但是楚家却放任女儿开车意图谋杀陈安安跟孩子,这是故意杀人了。
他乔时宴没有那么大度。
不过乔时宴知道,不见楚瑜的父母他们不会甘休。乔时宴不想让他们打扰到家里人,最后在金秘书的安排下,他带着乔羽棠在一家商务会所跟楚瑜的父母见了面。
乔楚两家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乔时宴才推门进去,楚瑜的母亲就不顾体面扑通一声跪下去,她捉住乔时宴的裤管声泪俱下:“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放过楚瑜一马吧!她是个律师她前途无量啊。”
乔时宴叫她起来,金秘书也弯腰去扶但是楚母却死也不肯起身。
楚父也在一旁求情。
场面十分难看。
乔时宴居高临下望着可怜的贵妇人,冷笑:“我肯放过她,她肯放过津帆吗,肯放过陈安安跟孩子吗?何况我放过她,检方也不肯放过她的。”
楚瑜的母亲呆住了。
怎么,得到乔家签的谅解书,还是不能让楚瑜无罪释放么?
楚母禁不起这样的打击,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呢?那个律师明明就说只要你们的谅解书,楚瑜就会没事了。”
乔时宴沉着声音:“从进门到现在,你们不问问我儿子是不是有事,只关心谅解书!我现在放下一句话,这个谅解书我是不会签的,一切都要看孩子们的主意!你就是跪到天荒地老也没有用。”
楚母接受不了。
她冲着乔时宴厉声道:“你们当真这样铁石心肠?我的女儿若不是受了感情的刺激,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犯下这样的糊涂事情?若不是乔津帆引诱她,她又怎么会坠入情网不可自拔?”
“还有那个陈安安,怀了孩子为什么不早说?她不是对乔津帆失望吗,为什么还要把孩子生下来?她就是个害人精,我们楚瑜没有撞死她便宜她了……一切一切都是陈安安这个贱人的错。”
……
楚父不许太太说下去。
他向乔时宴赔罪,同时提议地说道:“楚瑜的妈妈也是心急如焚,但这事情最大的错处确实不在我们楚瑜,而是那个姓陈的女人。我看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量保全住楚瑜,万一她判个一两年等她出来让津帆跟她结婚,这事儿就算掩盖下去,乔家也算是给我们楚家一个完美的交代。”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说完,乔时宴望向金秘书:“现在是白天吧?”
金秘书不自在地笑笑。
乔时宴索性不装了。
他一脚将嘤嘤哭泣的楚太太踢开,冷冷地望着那对夫妻,声音更是冷得像能抖出冰珠子一般:“现在我的儿子还躺在医院里,我的前儿媳和大孙女儿惊魂未定,你们倒是想的美都展望起婚礼来?你们莫不是有大病?是,津帆是跟楚瑜退婚了,但是我们乔家也是按礼数来的……既退了婚哪里还有再娶的道理?”
乔时宴说,又厌恶地望他们一眼,拂袖离去。
……
回到医院。
他没有将这些不像样的话跟陈安安说,只是跟妻子孟烟交流了,孟烟听过之后也觉得楚家人太不像样子,她问丈夫:“这事儿怎么处理?”
乔时宴沉吟。
半晌,他说道:“等津帆的身子好些吧,这事儿还得由他定夺!……小烟,孩子们长大了,这些大事要由他们自己拿主意,我们当父母的当好他们的后盾即可。”
孟烟十分赞成他的想法。
……
乔津帆在夜晚八点才再次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陈安安的脸,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掌落在他的额头,目光很温柔地注视他。
那一瞬间,乔津帆的心脏被击中一下。
他身上麻醉过去了身上特别疼,但是跟他心中的悸动相比,那些疼痛实在算不了什么,他直勾勾地望着陈安安,随后轻轻伸出手掌抚过她的脸庞。
陈安安的脸,带着一丝冰凉。
乔津帆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男人的温柔:“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哭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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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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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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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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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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