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早早地起来,看见父母早已坐在饭桌前等自己,不由得鼻头一阵泛酸。
林母温柔地给林溪夹着自己起早做的菜,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点。
林溪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听着母亲絮絮的叮嘱,心头像塞了一块吸水的海绵,又酸又涨。
吃完饭后,林家人拿起给林溪准备好的行李,一起去了车站。林父担起林溪的行李,林母和林鑫一人一边,中间站着林溪。
路上林鑫一直紧紧的抓着姐姐的手,虽然他还小,但是他知道,姐姐这一去,还不知几年才能回来。
走到车站,看见好些拿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林溪知道,这些都是要下乡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林溪心中正焦虑着这些行李该怎么拿,她可不像林父那样,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直接担起来。
知女莫若母,林母早就寻摸好了大院里另一个去黑省下乡的知青,请他帮忙提一下东西,为此,林母还送去了两斤白面。
此时,林父正好找到这个人。
“文礼啊,我家小溪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啦,她身体不太好,这些行李还得麻烦你多费心。”www.xiumb.com
贺文礼点点头,清俊文雅的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好的,林叔,我和林溪妹妹都是在黑省下乡,这一路上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说完推着腿边的弟弟妹妹,说:“小祺,小雅,快叫林叔。”一边对着林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一点的男孩子小声地叫了声林叔,小点儿的女孩子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林叔,害怕地缩在哥哥的腿后面。
贺文礼摸了摸妹妹的头,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林叔,小雅有点怕生。我走了,还得麻烦您和林婶帮我时不时照看下他们兄妹俩。”
林父看着瘦小的两兄妹,点了点头。
说:“小礼啊,你放心,我和你林婶儿会去的。你一个人在黑省也要注意点。你看看你这行李,怎么过得了冬啊?”
看着哥哥小小的一个包,再看看林父提过来的两个大包裹,贺文祺红了眼,贺文雅哭出了声。
贺文礼耐心地蹲下来安抚着弟妹,林父拍了拍他的肩,走去了林溪那边。
这边林母也在跟林溪说着贺文礼的情况。
贺文礼跟他们一个大院,就是隔得比较远。
贺家父母之前都是机械厂的工人,家境挺不错的。可惜,贺父在一次意外中,丧了生,贺母太过于伤心,不久后也跟着贺父而去。
这一下子,贺家三兄妹便失去了双亲。贺文礼用十六岁的肩膀,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由于贺父是操作不当去世,厂里没有赔什么钱。与贺父一起丧生的另外两个人,家里人天天来闹。
家里的钱也都赔了个底儿掉,加上又要供弟妹上学,贺文礼过得很不容易。
今年贺文祺十八岁,便被街道办记了名,让他去下乡。这无疑是给这个本就艰难的家庭重重一击。
贺文礼不忍弟弟去下乡,便把工作换给了他,他自己去下乡。
林母想起那天她提着白面去贺家的情景。
贺文礼接了贺父的班,贺母的前两年被他卖了。
贺文祺和贺文雅放完学后就回家做饭,不会在外面停留。
比林鑫大了几岁的贺文祺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家里家外被他操持得井井有条,什么家务活都是他干。贺文雅虽然才九岁,也学着帮她二哥做饭。
林母刚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贺家人吃饭。
几个粗面馍馍,一碟子蔬菜,再加上一小碗不知道什么的酱,就是他们的一餐。
林母知道贺家拮据,贺文礼这孩子虽然年轻,但是人很稳重,人品也很好,这也是她找过来的原因。
看着林母过来,贺家三兄妹都是蒙的,随后便十分拘谨地请林母做。
听完林母的来意,贺文礼爽快地答应了。一开始林母提着白面给他,他是不收的。
但是看见弟妹那瘦弱的身子,加上林母不住的劝导,贺文礼才收下。并且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林溪。
听着林母的话,林溪不由得一阵唏嘘。
麻绳单往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看着林父走过来,林母也收起了话头。开始交代起林溪各方面的事情。
明明都是些讲了很多遍的话,林溪也不觉得无聊烦躁,细细地听着母亲的教导,只求时间过得慢一点。
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不论有多么不舍,火车的哐啷哐啷声顿时把离别的愁绪推向了高潮。
在街道办的不停催促下,林溪等知青坐上了火车。
看着窗外不停抹泪的亲人,林溪泪盈于睫。
她从小没有亲缘,一路磕磕绊绊长大。读大学阴差阳错选了中药学,和师傅学出了点名堂。
终于不用再像小时候一样困苦,但天大地大,总是孤身一人。
此番机遇,让她碰到了这里的爹妈,她十分感激。
只有从未拥有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幸福,多么难得。
贺文礼礼貌性地关怀了一两句后,便没再出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愁绪,只能慢慢缓解。
七十年代的火车远没有现代的发达,车厢里混杂着不知名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车上的人七嘴八舌,盛夏的天,火车里早已汗臭弥漫。
林溪被这气味熏白了脸,坐在一旁默默换气。
待坐在对面的知青停止说话后,林溪才放松自己,开始欣赏起火车外的风景。
林溪看着窗外的景色,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就这样坐了几个小时,熬到了饭点。
看着周围很多人都是选择拿出自己带的饼子,窝窝头,馍馍作为午饭。
林溪也随大流,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林母做的鸡蛋饼。
看见身边的贺文礼就吃着一个窝窝头,硬邦邦的。林溪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水煮蛋,塞到了他手里。
贺文礼看见手里的鸡蛋,十分错愕,连忙塞回去。
林溪轻声说道:“你吃吧,我妈准备了你的份儿。这鸡蛋我还有几个,这么热的天,我吃不完也是坏了。”
听着林溪恳切的话语,贺文礼慢慢地点了点头,半晌,林溪听见一声轻轻的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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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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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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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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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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