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有点紧张,生怕事情失控。
“……我钥匙呢?”他突然摸了下口袋。
景斐妍:“什么钥匙?”
“就是钥匙,有我汽车钥匙,还有我房间钥匙。”景仲凛说,“上面还有个平安符。”
景斐妍:“……”
事情都办了,这个时候找平安符,是不是太过于自欺欺人?
“可能落在座位旁边了。二哥,你是不是紧张?”景斐妍问他,“你嘴上说得那么大气,实则比我更害怕,对吗?”
景仲凛立马收敛了神色。
他推了下眼镜:“我去找钥匙。”
正如景斐妍所言,他的钥匙的确在座位底下,椅子腿旁边。
他捡了起来,弹了弹灰,轻轻摸了下那枚金制的平安符。
王钦心神不宁。
他对景斐妍很讨好,也对景仲凛恭敬,唯独对自己的未婚妻景佳彤态度冷淡。
他不喜欢景佳彤,而是喜欢“督军府的小姐”这个身份,不管此小姐是谁。
景仲凛坐在座位上听戏,一言不发;景斐妍回来了,时不时瞥向门口,竖起耳朵。
很快,有个女佣急急忙忙跑进来:“督军。”
景斐妍和景仲凛立马望过去。
“督军,夫人请您过去。”女佣说,“夫人说很急。”
景斐妍和景仲凛兄妹俩阔步走过去,站在督军身后。
景斐妍好奇:“夫人怎么了?”
女佣:“没什么大事,就是夫人要找督军,让督军过去……”
督军没多言,站起身就走。
景斐妍和景仲凛急急忙忙跟过去;王钦也迫不及待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微讶。
贺梦阑冷哼了声:“搞什么鬼?我倒是要去看看。”
她跟着去了。
西府其他两个小儿子,也跟上去凑热闹。
姑奶奶景岱和她丈夫、她的孩子们不明所以,居然也跟过去了。
景佳彤随波逐流,瞧见众人都去,她也跑过去了。
众人赶到夫人休息的小院,只瞧见夫人和颜心立在屋檐下,正抬头看着天空。
瞧见乌泱泱的人,夫人神色错愕:“怎么回事?”
督军几步上前,握住了夫人的手:“阿蕴,没事吧?”
夫人神色有点激动。她眼睛里噙了一点薄泪,对景督军说:“您看,天上那个月亮里,有个小船的影子。”
今晚的月亮,似低低悬挂在屋脊上,上面不知为何,有个很清晰的小舟影子。
“督军,您还记得吗?”夫人看向督军的眼睛,“我上船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月亮。”
督军一颗心落地。
他看着那月,又想起三十多年前的初遇。
一见倾心,他邀请她上了那艘船。他当时笃定想,她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肯定是死了丈夫的——没有死也该死,让妻儿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的脑子没了思考能力,只是顺着本能,想把她从难民堆里捞到自己船上。
月亮像是轮回了一圈,又照到了今晚的庭院。
督军用力握住她的手:“我记得,阿蕴!”
回神时,站了一院子人。
夫人疑惑看着他们;督军也感觉不对。
他扫视了一圈,先看到了景仲凛和景斐妍,他们俩跟得最紧,也是脸色最奇怪的。
不管怎么遮掩,他们俩都表情震惊。
督军蹙眉问,“你们都跟过来做什么?”
景斐妍很快回神:“我们以为夫人这边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在自家庭院。”督军说,“全部跑过来,谁陪老太太?还不快回去。”
只盛远山陪着老太太。
众人道是。
“咱们干嘛来了?”景佳彤问。
“不知道。”她表妹王晗说。
“你们都来,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也就来了。没想到,是舅舅和舅妈诉旧情。”m.xiumb.com
二夫人贺梦阑听到这话,狠狠瞪了眼王晗。
王晗往母亲身后藏了藏。
姑奶奶打了个圆场,众人回去吃饭。
一行人回了宴席上,老太太还问怎么回事。
一向机灵的景斐妍,没上去表现,而是拼命压抑着眼神里的惊惶。
她看向景仲凛。
景仲凛和她一样忐忑不安。除了他们俩,另一个坐立难安的是王钦。
景佳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所以,却也懒得去追究。
她是个有点糊涂的人。旁人不找她的茬,她是绝不会主动去找事的。
那边的小院里,夫人却对督军说:“等会儿宴席散了,您送仲凛回去,父子俩聊聊。”
督军不解:“聊什么?”
“他迫不及待要和聂家联姻,我怕他会闯祸。老实说,我对聂家的戒备心挺重,仲凛这么急躁,他可能会上当。到时候,您更束手束脚了。”夫人说。
督军:“行,我和他聊聊。”
“别急,也别骂他。父子俩坐下来喝杯茶,仔仔细细把话说透。督军,仲凛是个聪明孩子,他是能成一方事业的。”夫人道。
哪怕西府的孩子忌惮她,她一如既往对事不对人,该关心的时候丝毫不藏私。
这也是督军几十年如一日敬重她的原因。
“好,夫人放心。”督军笑道。
又说,“你刚刚多喝了几杯,我还以为你醉了。想着你酒量那么好,不至于的。”
夫人:“酒量是退步了些。不过除了您,旁人也不知道我能喝几杯。孩子们是真的挺关心我。”
督军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这场宴会,算是九成圆满结束了。
众人从老宅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老太太还看了眼景斐妍。
景斐妍没什么表示,跟着走了。
督军却叫住了景仲凛:“你坐阿爸的车,我送你。”
景仲凛精神一紧。
他心中有鬼,莫名感觉后背发僵。
“阿爸有事吗?”
“去你那里坐坐,咱们父子俩聊聊。”督军说,“阿爸想听你讲讲这两年在北城的事。”
景仲凛:“……”
他很紧张,却没办法。
督军看得出他有点轻轻发颤,不明所以。
景仲凛以前也在军中当差,并没有这么怕他。
他今晚怎么回事?
景仲凛的情绪,好半晌才平复。
到了景仲凛的院子,冷清清的,唯有一轮圆月悬挂。
督军:“你这边服侍的人呢?”
“平时有个老妈子打扫,我的副官做些杂事,没其他人。”景仲凛道。
打开灯,他差点吓疯。
就连见惯了世面的景督军,都吓得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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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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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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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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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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