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生眼神空洞,咧着嘴朝他走了过来,脖子上狰狞的淤青无比醒目,依旧是那句话,“丁哥哥,你要去哪儿啊?”
声音拉得很长,尾音阴森森地。
丁白泉转身就想去找自己老婆,却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浓稠的黑暗,他的身侧是一大片早就应该被填平了的芦苇荡。
丁白泉一瞬间双腿发软,但是很快又晃了晃头,“这都是幻觉!这都是幻觉!你已经死了!我不怕你!”wWW.ΧìǔΜЬ.CǒΜ
女孩突然逼近他,惨白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厉声问,“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杀我?”
丁白泉吓了一大跳,往后跌倒,他用脚蹬地拼命想远离女孩,“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咯咯咯”女孩咯咯笑了,眼里流出血泪。
她猛地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当初你就是这样掐着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我好难受啊。我求你放过我,可你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丁白泉艰难地抓着她的手想推开,可那双冷冰冰的手却仿佛铁钳子一样,怎么也推不动,“楚……小……燕!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小燕冷冰冰地看着他,“我才十一岁,我还要考大学,我爸妈还在等着我孝顺他们,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丁白泉疯狂挣扎,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他立刻暴怒开骂,“我是不会说的,你只是幻觉,你别想骗我,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贱人!”
“要不是那个老不死嫌钱不够只肯收了你的魂,我早就让她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楚小燕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渐渐又收紧了双手,不停地重复问道,“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杀我?”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凄厉,她不停地收紧掐着丁白泉脖子的手,随着她的一声声质问,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灰败,她白皙的脸开始肿大、腐烂、流出脓水,蛆虫从她脸上的皮肉和眼眶、鼻孔钻了出来。
那些夹杂着蛆虫的碎肉一块块从她脸上剥落,掉到丁白泉脸上。
那些蛆虫一拱一拱的,在他脸上游曳爬行,企图从他的眼睛鼻孔和嘴巴里钻进去。
虫子咬破皮肤的感觉太过真实,丁白泉终于崩溃了,“我没想杀你!是你妈!是你妈一直在我面前说你有多好多厉害,说你是他们的希望,而我只是个成绩中下游的混子,我以后绝对没有你出息!就因为她的碎嘴,我被家里那对老不死的打了多少次,我恨她,同时也恨你,我恨不能杀了你,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能和我对比!”
“你去找你妈那个碎嘴子贱人,是她害死你的!是她!”
楚小燕像是难以置信一样退后好几步,“就为了这个理由,你就杀了我?”
就因为她过于优秀,她母亲在外夸奖她,他就要杀了她!甚至还把一切都甩到了她母亲身上!
“当然,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是什么?”丁白泉坐起身,冷笑一声,“他们不是觉得你读书厉害以后是个人上人吗?那我就杀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当人上人给他们挣脸!”
“你这个坏种!我和你拼了!”
楚小燕大叫一声,再次朝他扑了过去。
没想到丁白泉早就等着了,这时候他也豁出去了,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突然跳起来一把掐住楚小燕的脖子,眼神阴狠,“楚小燕,我能杀了你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你乖乖去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出来?”
面前的楚小燕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她疯狂挣扎,一瞬间,周围场景倒退,回到了当初那个荒无人烟的野外。
这天中午,十五岁的丁白泉以想给爸妈买礼物请人参考的名义,把刚放学的楚小燕骗了出去,他把她带到高架桥下的那棵大柳树下面,就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个荒唐得不能更荒唐的理由,活活地把她掐死了。
那时候他只是想出一口气,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他害怕被发现,慌乱之下把尸体藏到芦苇荡里跑回了家。
这一晚上,他听着隔壁楚家四处探问找寻女儿的声音,心里那丝报复后的快感急剧攀升,甚至开心地哼起了歌。
楚小燕失踪了,楚家人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那时候还没有天眼系统,监控不完善,他们住的地方人员复杂人口流动也大。
警方来了好几次,丁白泉都凭着从刑侦片里学来的技巧,把自己伪装得格外无辜。
因为平日里两家关系还不错,楚家也没怀疑到丁白泉头上。
后来还是丁白泉的母亲在儿子身上发现了奇怪的抓痕,再三逼问下,丁白泉才把自己杀了楚小燕的话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丁白泉混不吝地说道,“你们要是不想有儿子养老那就只管报警!”
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父母,为了有儿子送终,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让儿子进监狱。
丁父丁母都是教师,听到这话只觉得天都塌了。
儿子成了杀人犯,杀的还是邻居的女儿!
丁母当场举起手就想打儿子,却在看到他那副有本事只管杀了他的表情之后转为嚎啕大哭;丁父则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两人都非常清楚,他们就丁白泉这一个儿子,要是他因为杀人罪被抓进去,他们两个就没儿子送终了,而且有个杀人犯儿子,他们夫妻俩名声肯定也臭大街,到时候双教工职位肯定会被人一撸到底!
最后丁父丁母都没有报警。
他们连夜去了芦苇荡,把楚小燕的尸体偷偷运走,埋在了自家祖坟边上。
一晃八年过去,楚小燕父母伤心之下已经搬离了这里。
丁家人刚要松口气,就听说祖坟那边被规划成了新区,当地要求他们尽快将亲人的尸骨挪走,另行安葬。
彼时已经毕业还找到了一份不错工作的丁白泉立刻就想到了当年楚小燕的尸骨,担心被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丁白泉本来是打算把楚小燕的骨头和祖宗的扔一起埋起来的,这样才保险,但丁父觉得那是玷污先人,会影响家人运势所以极力反对。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借着迁坟的由头,把已经白骨化的楚小燕尸骨拿出来,由丁白泉拿回去租住的地下室,偷偷砌进墙里。
为了不被发现,他故意把墙面垒厚了不少,甚至故意把楚小燕的骨头敲得稀碎,混合进了水泥里。
等墙面彻底干了之后,丁白泉就找了个由头搬走了。
只不过他不放心,所以后面租住的小区也都在这间地下室周边,以防随时可以监控里边的情况。
此后又过了快十年,地下室里人来人往,没有人发现,有一个未及豆蔻惨死的少女被埋在墙面之后。
直到程丽一家为了给女儿治病搬了进去。
丢失了一魂一魄的顾梓琳意外看到了楚小燕的鬼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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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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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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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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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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