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也顿时变了。
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惧。
在此刻,他们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想起来了为什么先前他们听着那隐约的嗡鸣声,会觉得熟悉,会觉得好像听人提起过……
因为他们的确听人提起过。
那还是他们没有从森罗殿叛逃的时候。
他们做不到真的变成杀人机器,也曾经因此痛苦,因此困惑过。
甚至会疑惑,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然后就得知了一个存在。
是从森罗殿里最短时间训练出去的人。
听说,他天煞孤星,没有任何亲人。
对于别人的亲人,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让他杀谁他杀谁。
甚至连犹豫都不会有。
他们还记得当时用来形容这人的话——他是天生的杀手。
于是他们也就问过,这人很强吗?
得到的答案是——非常强,强到跟他交手过的人,如果有幸能留下一条命的话,以后光是听到他的剑鸣声,都会牙酸齿冷!
所以他们知道,这人的剑鸣声。
原本他们以为,真的是拔剑之后的那种铮鸣声。
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他早已是人剑合一的强者,所以只要他在赶路的时候,都会发出这样的鸣声。
而这种声音,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危险。
他们从来没有正面与此人交手过,但也没有想到,真的会在听到这种鸣声时,就莫名的觉得危险。
而此刻,他们看到了眼前这个男子。
非常年轻。
非常漠然,那种漠然并不是从他的语气有多冷淡体现出来的。
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都不冷淡漠然。
但光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这种漠然的感觉。
就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个……没有血肉没有温度的冷铁利刃。
卓施然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着一样的感觉。
这个天下第一剑,真是……给人感觉都不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啊。
唐驰看到了她面前的浓密蛊丝,似是觉得有点意思。
定定看了片刻。
然后又被她手上的火给吸引了注意力。
“六种火……”他低低说了一句,“朱雀阳炎……”
因为被蛊丝挡着,所以看不大真切似的。
于是唐驰抬起手来,随手就甩出一剑。
就在此时一柄剑挡了过来,带着呼啸而来的灼热温度。
铮!一声极其震荡。
感觉都要震碎人耳膜似的。
可见这一剑里,有着怎样的力量相对!
唐驰一直没有太多变化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了些许肉眼可见的迟滞。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剑,也看着对面那柄剑。
而后缓缓抬起了眸子。
似乎此刻才总算有了些兴趣,打量打量对面的人。
在抬眸的时候,他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小马。”
唐驰没有动,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很早以前,他在被收进龙辰的门下时,本来名字是不叫唐驰的。
他没有名字,无父无母,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别人都叫他小马。
后来师兄弟们说,他也该有个大名,小马小马的,他们师兄弟之间叫叫就行了。
但谁也想不好给他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毕竟给人取大名这种事情,总归是比较郑重其事的事情。
他虽然不说,但当时有些期待,又谁都不取,便也有些失望。
是素来话少的阿炎说,那就叫驰吧,奔驰的驰。
那姓呢?
一旁总是懒懒散散的阿昀就笑着说了句,他不是最喜欢吃糖了么,姓唐得了。
于是他不再是小马,变成了唐驰。
只有在师兄弟们跟前,他依旧是那个笨拙的小马。
只是后来,什么都没了,师门没了……家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杀了很多的人,别人问他为什么杀人都不眨眼。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自己在乎的人,都已经渐行渐远了吧。
对于不在乎的,又有什么好怜悯的呢。
唐驰的眼睛慢慢地眨了眨,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
原本还不敢确定,但又看到了这张脸旁边,另一张更熟悉的脸。
“阿炎?”唐驰低低叫了一声,似是不敢确定。
封炎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唐驰张了张嘴。
还不等他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就听见阿炎道,“把你的剑收回去。”
唐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它出鞘了。”
班昀了解这人,便转头对封炎说道,“他修的破天剑,霸道得很,出鞘就得见血。”
封炎闻言挑了挑眉。
再加上他们对唐驰的了解,本来就是个比较板正的人。
但还不等封炎和班昀说什么。
唐驰看也没看,剑往旁边一甩。
噗——!
有头颅落地,腔子里的血冲天而起。
聂鲲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死了!
连个声儿都没出就死了!
死得真是……
而唐驰手里的长剑已经甩了个剑花,一滴血都没有染上,利落地收回了剑鞘里。
在那长剑完整入鞘的瞬间,原本还弥散在这个厅里的那种恐怖的压迫感。
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
卓施然停顿了一下,封炎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
但卓施然不敢放松,主要是,她觉得像唐驰这种危险人物。
而且感觉上看起来听起来,好像都有点强迫症似的角色。
要是没有他一句准话,卓施然也不敢确定,他就是真的放过庆铭了。
等会儿他要是忽然起势要对庆铭动手,就他那个速度那个架势……
临时防御是来不及的。
必须这样时刻戒备着才行。
所以卓施然听到封炎这话,并未做声,只定定看着唐驰,认真问了一句,“你还会对庄庆铭动手吗?”
卓施然这话一出,唐驰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他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听起来很平静从容的。
但是话语的内容完全不能让别人从容。
唐驰点头道,“当然,他是我此次的任务目标,不过不急。不耽误我与老友之间叙叙旧。”
卓施然心说,看吧!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不会出错!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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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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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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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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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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