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很少来家里。
“阿姨好。”沈月向张桂花打了个招呼,伸手悄悄拉了一下谢燕秋的衣角。
谢燕秋看沈月的神色,觉得不一样,
悄悄跟着沈月走出来,
“来,客厅里坐。”
沈月神情有点忧伤,
跟着谢燕秋来到客厅里坐下,
“燕秋。”
“沈月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月有瘫痪的父亲要照顾,上班又忙,虽然有保姆,老父亲还是更喜欢女儿照顾。琇書網
因此,非工作需要的话,沈月一下班就回到家里,照顾老父亲。
“燕秋,我,我父亲,”
沈月说着滴下泪来。
谢燕秋吓了一跳,
沈月一向是一个大气开朗,坚强的女人。
“伯伯怎么了?”
“我父亲他,走了,
我兄弟都来了,等一会,我们连夜回去,我,”
谢燕秋伸出双臂,想抱抱沈月,
肚子太大了,结果,成了拍拍她的双肩,
“沈月姐,人有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你父亲,病了这么久,你也尽力了。”
谢燕秋也曾经为他父亲治疗过一段时间,虽然治疗阶段,略见好转,但病入膏肓,也是回天乏术。
沈月滴了一滴泪,
“燕秋,你这身体这正是辛苦的时候,我这会要请假几天回去,不能为你分担,”
沈月此时还为谢燕秋考虑,
生怕,自己走了,一部分活计,落到谢燕秋身上。
谢燕秋再拍了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
“姐,你别担心,安心地回家去办事去,
我这里,你放心。”
张桂花从厨房里备好菜,来到客厅里准备陪沈月聊聊,
却看到沈月正对谢燕秋抹泪。
“这是怎么了,”
“妈,她父亲走了。”
张桂花看着沈月一脸的忧伤,还挂着泪,安慰道,
“你父亲躺在床上这么久,你家兄弟也不照顾,
都是你一个人照顾,也算尽了孝了,
别太伤心了”
沈月擦了把泪,
“是啊,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我天天上班回来就得照顾,
有时候,也觉得累,也觉得烦,
他这么突然一走,又觉得伤心难过,
后悔以前没有更多的孝顺他。”
谢燕秋转身进入卧室,出来,手上拿了一叠钱,
“沈月姐,回去办事也不少花钱,这点钱,拿去用。”
沈月忙推脱,
“燕秋,使不得,我不缺钱用。”
“沈月姐,咱们姐妹一场,
我这身子,也不能去参加葬礼,
麻烦你替我给伯父买个花圈,多烧点纸钱吧。”
张桂花虽然觉得谢燕秋拿这个钱随礼白事,多得有点夸张,
但当着人家的面,她还是知道礼数的,附和道,
“是啊,拿着吧,老人家最后的一次大事,办得风光一点。”
沈月推脱不得,只得接过来装起来,
“我就走了。三天后,没有意外情况的,我马上赶过来上班。”
送走沈月,张桂花感慨半天,
“当年我和你达没有儿子,难过了好些年,
看看,沈月这兄弟,还不是不管父母,
看他父亲,要不是有沈月这姑娘,这最后这日子都不知道咋过呢。”
谢燕秋吃吃地笑了,
“怎么呢,妈,这是变相夸我呢?幸好我不是儿子是吧?”
张桂花打了她一下,
“我也不瞒你,我虽然疼你疼得不得了,
确实一直觉得不如个儿子,
直到,你能挣很多钱,又孝顺我们,全村人都羡慕我们,
我和你达,心里这口气,才算彻底顺过来了,
你是不懂,我们这些年,受了多少的嘲笑。”
“妈,你这辈子,会有大福气的。”
丁飞阳的声音突然出现,让母女俩都吓了一跳。
“飞阳,你不是说八点左右到,怎么提前了、”
张桂花把菜都准备好,还没有动锅,没想到丁飞阳提前回来了,
她马上起身奔厨房去。
“我本来是要八点左右到,我后来看到一个上一班车的人在退票,我就改签了,
反正,那里等着也是着急。
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等着我这么急,”
说着摸了一把谢燕秋的肚子。
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丁飞阳真的恢复了从前。
谢燕秋看着丁飞阳,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丁飞阳被她看得有点感觉怪怪的,“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自己娃的爸爸,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还能犯法咋滴?”
张桂花就在厨房,随时会过来
,谢燕秋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这样撒娇道。
丁飞阳宠溺地笑,俯下身来,把脸凑到谢燕秋面前,低声道,
“这辈子,
这张脸,
这个人,
都是你一个人的,
别说看,你吃了都行。”
虽然丁飞阳声音很低,谢燕秋还是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的方向,
“乱说什么,一会妈听到像什么话。”
果然,张桂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
丁飞阳忙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张桂花端着菜过来,忙去把包裹打开,
“看我,只顾说话,倒是忘记把你惦记的酱牛肉拿出来。”
说着掏出来,
“我去装盘。”
谢燕秋听到酱牛肉,只觉得口腔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分泌汁液。
这一餐,谢燕秋和丁飞阳都很开心,张桂花却后知后觉,完全没有检察觉到什么异样。
她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
女儿女婿,之间的微妙变化,她并未感悟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疏远,又悄无声息的和好,张桂花都没有任何感觉。
晚上,丁飞阳依然亲亲热热地搂着谢燕秋睡,
还把她的脑袋捂在自己的胳臂上。
谢燕秋一直疑惑,丁飞阳是怎么和心理医生说的情况,
又能解决了问题,又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好几次,嘴张了一半,又闭上了。
丁飞阳,这么处心积虑地悄悄去京都看医生,
不就是想瞒着谢燕秋,生怕她担心吗?
丁飞阳的胸膛那么宽厚,那么温暖,谢燕秋的心里空前的踏实。
以前在丁飞阳面前还要戴上“面具”,生怕有一天,会露馅了。
如今,再也不用害怕说梦话了。
既然丁飞阳怕她担心,她也索性装无知的小妻子吧。
眼前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一转眼就是冬天了。
谢燕秋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
但还在坚持工作,
脚肿的鞋子都穿不上了,每天穿着丁飞阳的大号拖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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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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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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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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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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