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尖利的女人声音,戚春红从外面赶着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听到丁飞龙正把没有人要的公爹往自己家揽,幸好没来迟。

  她往丁飞龙的腿上踢了一脚:

  “我说你这个窝囊蛋,有啥好事你倒抢不到,没有人要的老头子,你倒抢起来了。”

  丁飞龙看着戚春红,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回娘家了吗?

  说是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呢,这悄悄的竟然回来了。

  丁飞龙理屈似的没敢再吭声。

  柳适谊听到这几个极品儿子的话,实在忍无可忍:

  “你们的爹可是生了你们养了你们,到头来,照顾一段时间都不愿意。

  我和你们的爹非亲非故,都能照顾他,怎么,你们现在都不照顾?

  难道让他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爹生病花那么多钱,你们不出钱也就算了,现在照顾几天还这么推三阻四,有你们这样做儿子的?”

  柳适谊虽然是有点残疾,一辈子也是城里长大城里工作。

  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多了一点做官的派头,虽然他工作时也不过是小不点的芝麻官。

  但这样的形象还是给他这番话多少增加那么一点威严。

  几兄弟几妯娌面面相觑,戚春红说:

  “想让我们轮流照顾也不是不可以。

  老五家有钱,我们谁照顾爹一天,让老五家出一天的工钱。”

  “对,对,对,老五出钱。我们出力。”

  几兄弟妯娌附和。

  “他已经给你们的爹出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柳适谊转头问丁飞阳:

  “飞阳,这一段总在医院花了上千块了吧。”

  “是啊,要不是燕秋挣到了点钱,凭我那点工资哪里够。”

  丁飞阳这一段时间一直很感激谢燕秋,肯拿自己挣的钱给丁大柱看病。

  “老五不是我说你,你就别在这里哭穷了。

  光看你结识的那些个亲戚朋友,哪个不是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还粗的有钱人。

  就算真没有钱,你一张口,还不是能借到大笔大笔的钱。

  再说,有你爷爷那个身份在,只要你想收钱,恐怕多的是人往你手里塞吧。”

  戚春红一直为了上次云州行,没捞到好处耿耿于怀。

  如今逮住机会,劈啪啦啦一顿,嘴巴真能说。

  在戚春红他们这些村里人看来,

  丁飞阳认下了省委书记这个亲爷爷,就是一步登天了。

  原来还指望,能够鸡犬升天的沾下光,说不定捞个城里的工作,谁料啥也没有得到不说,就连公爹生病,还要他们轮流照顾。

  “嫂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爷爷是我爷爷,我是我。

  再说,就算我爷爷,他个人也是一个清廉的好官。

  什么收礼送钱,你不要信口胡说。”

  “你是抱来的。

  这些年,你成长时候抢占了家里哥哥们的生活费,你总不能不承认吧?

  到这个时候,你替哥哥们多承担点又如何了?琇書蛧

  对不对,你们说。

  要是没有老五,你们哥几个们从小到大吃东西是不是也能多吃几口?”

  “对啊,对啊,我还记得,爹还偷偷藏起来娘炒的焦花生,只给老一五个人吃。

  凭什么,小时候抢我们好吃的,现在替我们照顾几天爹就不行?”

  听着这几个儿子胡搅蛮缠,丁大柱气得心里堵得像一块石头。

  这就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

  他丁大柱生来老实,这哪里像他丁大柱的种?

  都是那乔兰花,

  哎,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乔兰花在娘家也是出了名的泼辣不讲理,他要不是家里穷,也不会娶她!

  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再拖延几天又如何,无非是看着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如从此去了算了。

  “你们都别吵了,给我拿瓶药我喝了吧,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

  丁飞阳看到爹的样子心疼极了,要不是爹强烈要求回家,他宁可让丁大柱在死在云州,也不要回来这个丁家。

  柳适谊看着事情发展,这些儿子们当真不想承担责任,于是站了起来,

  “弟妹,我们去找你们村的支书来调停吧。

  这不赡养父母的行为是违法的,如果支书还调停不成,我们可以去上告到法院。”

  几个人都听到这句话,依然没有人一个人出面要照顾老人,丁飞阳看一圈这些个哥哥们:

  “柳叔说得有道理,让支书来调停吧。”

  乔兰花面对这一摊子事也是无可奈何了,她宠出来的儿子,惯出来的儿子,只能请支书了。

  对门外喊了一声;“二狗子,你去把支书请过来。”

  二狗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

  ……

  支书丁德光正在家里给家里的牛修蹄子,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有人推门进来,却是丁二狗:

  “伯,大柱哥家闹得不行了,你还在这里修牛蹄子,再不去,要打起来了。”

  丁德光放下手中的家伙

  ,一边跟着来喊他的丁二狗

  :“啊,丁大柱不是去云州了吗?”

  “那是去云州治病了,这不是治来治去,快不行了,总不能死在外面不是。

  这不回来了,几个儿子都没有人愿意管”

  丁德光加快了脚步,当支书真不容易,这家吵架,那家骂娘的事也得管着。

  这是连妇联主任的活都一起干了。

  一边走,支书一边侧脸看着丁二狗:

  “二狗子,你不是一直在外面搞钱吗,咋,这会不年不节的,也回来了?”

  “嗨,这不是我大婶给我介绍对象吗,回来,相亲来。

  哎,白瞎了,人家看不上我。”

  “别急,听说你今年没少捞钱?放心,媳妇早晚会有的。”

  丁二狗,三十大几了,一直不是在村里正经干活,整年外面到处跑。

  不知道有没有挣到钱,吹牛吹得云山雾罩的。

  对他的话,大家都是信三分,也未必真。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连个对象都没有捞着,这次回来,是有人给他介绍了二婚的女人。

  谁料,二婚女人也没看上他。

  好胳膊好腿的男人,却因为不正经干活,成了村里老光棍。

  支书看着也发愁。

  说话间到了丁家,院子里聚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到支书来都主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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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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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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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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