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强打了三轮车,说要去省委大院,踩三轮的大叔盯着他看了看。

  虽然他从老家出来,已经是挑最新的衣服穿上了,身上依然好像写着乡巴佬几个字一样,醒目地昭示农村刚出来的身份。

  “小兄弟,你上省很委大院啥事儿?”

  丁飞强并没有意识对方的问话什么意思,甚至有点骄傲,仿佛自己要去省委,就和当大官的有了牵扯,提升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似的。

  “找省委书记办点事。”

  他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派头。

  三轮大叔更怀疑了,像看猴一样的眼神:“咋的,你这是要上访?”

  “上什么访!蹬你的车,我赶时间!”

  三轮大叔没再说话,拼命地蹬了起来。

  丁飞强在省委大院门外下了车。三轮大叔收完钱,却迟迟没有走开,饶有兴味看着丁飞强。

  丁飞强走到省委大院门口,很快被拦住了。

  不出两分钟,又扭头到了街上。

  三轮大叔马上迎上来:“兄弟,要坐吗?”

  丁飞强一声不吭地坐了上去。

  出师不利,他不想再坐车了,但来的时候没有记路,他要走回去是要迷路的,不得不继续坐车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有点烦这位大叔多嘴,又觉得在大叔的视线下,没能进入省委大院,有点丢面子。

  可是不想坐他的车,环顾四周,却也没有别的车。坐别的车要等好久。

  “老地方。”

  “好嘞。”三轮大叔蹬得更起劲了。

  “咋样,没找到人?”

  “蹬你的车,瞎打听什么,又不是不给你钱。”

  丁飞强一肚子郁闷,三轮大叔还要往枪口上撞。

  三轮大叔明知道这个客人肯定是不自量力,在省委门口吃瘪了,心里忍着笑,脚步轻快地跑起来。

  到了钥匙店,果然,老板不在,大门紧闭,看来老板没有骗他。

  应该是锁了门去批发市场拿货去了。

  他下了车,坐在钥匙店门前,等着。

  不等也没地方可去,要是现在返回医院,再来回,都坐车又都要花钱,反正医院里多的是家人,也用不上他。

  他坐在小店门前看人来人往。

  幻想着自己如果有了钱,如果再安排了城里的工作,把家里的黄脸婆留在乡下,离婚,在城里再娶一个。

  美滋滋……

  昨晚上兴奋睡得晚,早上又起了个大早,他想得美美的,想着想着发了困,索性两条胳膊架在膝盖上,眯上了眼睛,真舒服。

  美梦果然又来了……

  他像李大牛一样在村里盖了二层小楼,村民们羡慕的眼光……

  那个不借给他钱的谢老九,向他跪下求他,向他借钱。

  他装作不经意地狠踩了一把谢老九的手指头,然后丢下十块钱给他,

  “拿去吧,记得还,一个月不还,把你家姑娘抵债给我!”

  谢老九的丫头,他眼馋很久了……

  “兄弟,兄弟,醒醒!”

  丁飞强的美被打断了。

  抬头一眼睁眼,是钥匙店老板。

  “老板,你可回来了,我都等很久,都等睡着了。”

  他站了起来,准备跟着老板回店里。

  咦,店门口怎么有两个警察!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却也没当回事。

  他还从来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虽然也偷过鸡,摸过狗,扒过人家寡妇的墙,但都是道德层面的,大不了三邻四舍的打一架。

  他跟着老板走进店里,坐下来了。

  老板向外面警察一示意,警察过来了。

  “同志,报一下名字!”

  “丁飞强!”

  “哪里人!”

  “清河人!”

  “来城里干什么要?”

  “陪家人看病,看病。”

  到此时,丁飞强依然只当作是遇到了城里的警察随机盘查。

  他曾听村里的二狗说过,在外面,不能走路吊儿朗当的,否则可能随时遇到警察盘问,就算你没有做坏事,被警察盘问也心虚一阵子。

  因此丁飞强并没有很心虚,只以为自己倒霉。

  “站起来。”

  警察一说,他本能地站了起来。

  谁料,“咔嚓”一个手铐给他双手铐住了。

  丁飞强这才反映过来,他不止是碰到盘查了。

  “警察同志,我,我没犯事,我是好人啊!我是好人!”

  “好人!这串钥匙是谁家的?你为什么配钥匙?”

  “这,这,这钥匙是亲戚家的,亲戚家的!我;配钥匙,方便,方便使用!”

  丁飞强脑筋一转,我又没有干坏事,凭什么抓我:

  “我不过是配个钥匙,你们凭什么抓我,这是我亲戚家的,我不配了,把钥匙还我,放我回去!”

  然而,并没有如他所愿。

  两个警察骑了两辆自行车,愣是把他扶上了一个警察的自行车,把他带到了社区派出所。他想跳下来逃跑来着,但是手铐着,他怎么逃。

  ……

  医院里,丁大柱的手术已经做好了,上了钢钉和夹板。

  幸好,肿胀不明显,医生说可以马上手术。

  丁飞阳经过医生的允许已经可以下床了,坐着轮椅能活动了。

  丁大柱的病房里,围着这一家子人。

  看起来,还是比较和谐。

  谢燕秋忙来忙去,昨天大聚会后,范秀芹和顾爱党一家都没有来人,一是晚上睡得晚,疲劳,二是丁家来这么多人,有的是人照顾丁飞阳,他们来了,反倒拥挤。

  他们并不知道丁大柱摔倒的事。

  所有花销全都是谢燕秋出的,丁家一帮人当然心情也愉快。

  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突然,丁大柱问:“老四一直不回来,会不会迷路了。”

  老三说老四去找短工了,怎么一去这一上午了都不见人回来。眼看要吃午饭了,还没有见个人影。

  “是哦,三哥,四哥去哪里找短工,你也不拦着点,他人生地不熟的的,都不知道哪里有务工市场吧。”丁飞阳也责怪三哥了。

  老三丁飞峰说: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大不了迷路了,他不会坐个车回来吗?”

  大家心里的担忧放了下来,对啊,有钱坐车,怕什么迷路嘛,一个大男人,就算迷路,也丢不了。

  突然,门外来了两个警察,众人看到警察过来,都扭头去看。警察一直走到门内。再一看,后面还跟着李大夫。

  谢燕秋迎上前去:“李大夫,警察同志这是?”

  “你好,你们是丁飞强的家属吗?”

  谢燕秋一头雾水,其他几人听说这话,心里也马上起了担心,这小子,出了什么事?不见人影,倒是来了警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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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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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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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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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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