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盛长权在几年前自己琢磨复制出来的蒸馏酒,因其品相好,口味烈,故而极受豪爽之辈们的喜爱,尤其是庄老先生和徐老爷子,他们二人就极为钟爱此酒。
不过,因为两人的年纪也都是不小了,所以为了他们的身子着想,盛长权就故意地推说这种酒是他偶然得之,并无多少。
故此,自尝过这种烈酒之后的两位老人就一直是念念不忘,始终是记着这种味道,因此,明兰才会如此说道。
盛长权在心里估摸着那窖藏酒的性质变化,想了想,道:“不过眼下,这药酒已经窖藏了两年的光景,看样子倒也是可以启开了!”
他笑了笑,继续张口:“这酒经过我这样料理,祛其酷烈,增其氤氲,几年时间下来了倒也算得上是一种颇为珍贵的补品了!”
“赠予庄老先生这等年纪的老人,却是极为合适的!”
听到盛长权这样子说,众人才是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是这样啊!”
明兰有些恍然!
“我说呢!”
明兰看着自己身边的盛长权,若有所思地道:“那时候,我明明见到这些酒都是你自己酿造出来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又没有了呢?”
明兰说的这个,其实是几年前的一件小趣事。
那时候,庄老先生和徐老爷子这两位也是才刚刚喝过了盛长权酿造的这些美酒,一时间没忍住,竟是三下五除二地就一起干掉了半斤之多。
而这半斤,偏僻又是盛长权拿出来给他们的全部之量。
因此,在这些全都品尝完了之后,这两个老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地抓住盛长权吵着闹着,非要他再交出余下的美酒,要不然的话,他们两个就不走了!
当然,那时候的两位老人也有可能是因为首次喝到如此性烈琼浆,而有些醉意,因此才闹出这么个笑话出来。
说起来,倒也是颇为有趣。
“对啊!”
盛长权有些无奈地道:“就那两位老爷子的性子,我能说实话吗?”
“我敢说,只要这些酒落到了他们手里,那他们肯定是会一骨碌地全部喝下去的!”
“那时候,他们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这两位都是盛长权的师长,他又怎么敢直接拒绝?
因此,盛长权也只能是推诿地说他没有,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此事。
“所以,我在不得已下,也只能是这般说辞了!”
盛长权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还是有些委屈的。
其实,那时候蒸馏酒才出炉的时候,他也没想过什么有的没的,只是想将这种酒制造出来,做些小生意而已。
而且,因为不知道这种酒的价值,他也不好定价,所以他才会将之拿了出来,请两位长者给它一个公正的评价。
可是,谁晓得这酒一到了这两位老人家的手里,就跟毒品落到了瘾君子的手里一般,那副反应是彻底地吓住了盛长权。
熟知人世险恶的他当即就是决定,在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他绝对不能暴露此事。xǐυmь.℃òm
因此,而今盛长权院子里埋下的那些药酒也算是目前为止最后的一批高度烈酒了!
“嗯!”
听完盛长权的讲述后,明兰也是点了点头,在心里颇为赞同盛长权的做法。
“对,是不能让他们两位知道!”
“要不然的话,这件事儿可就有得头疼了!”
明兰第一时间就决定要帮着盛长权守住这个秘密,要不然的话,被那两位长者给缠住了的,可就有的是热闹了!
而另一边的卫姨妈母子倒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般的故事,只不过他们也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盛长权的手里有着一种美酒,可以作为答谢庄老先生的谢礼!
因此,他们二人的心里倒也是安定了下来。
“权哥儿,这事儿又要麻烦你了!”
卫姨妈有些歉疚地看着盛长权,开口道:“你看,咱们这一趟进京,这一路上镖局的护送、住处的整理,还有这香山书院的打点!”
“上上下下可都是多亏了你啊!”
“你说,你这叫姨妈该如何……”“唉,姨妈!”
盛长权连忙摆了摆手,慌忙道:“姨妈,咱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外道呢!”
“是啊,姨妈!”
一旁的明兰也是帮腔道:“我跟阿弟也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亲人,一家人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说得多了,倒是显得有些见外了!”
卫姨妈知道明兰的意思,明白她口中的亲人实际上指的是卫恕意这边的亲人,在明兰的眼里看来,卫姨妈这边的亲戚关系却是让她感到更舒服一些。
因为这边没有盛家的那种勾心斗角的感觉,更多的则是纯粹的亲人之间的友善关爱。
“对啊,娘!”
这时候,轻易地就体现了姜兴宗的情商来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场面上的尴尬,连忙就是随着明兰姐弟的话来劝解自己娘亲,道:“表弟表妹他们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的!”
“不过,虽然这样,但儿子也是将此事铭记在心!”
姜兴宗看着明兰姐弟,郑重保证道:“日后,若是表弟表妹你们有什么难处的话,一定要和表兄说!”
“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们完成!”
看到姜兴宗这般表态,明兰姐弟还没有说什么,卫姨妈却是点了点头,肯定道:“兴儿,你要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日后,若是明兰、长权他们有什么事儿要你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做到!”
“要不然的话,别怪娘以后不认你这个儿子!”
“啊?姨妈……”
明兰和盛长权刚准备劝几句时,却被卫姨妈一下子挥手给打断了。
“孩子,姨妈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总不能让兴儿一直占着你们的便宜,而不付出!”
“所以,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见到卫姨妈这般坚决的模样,明兰姐弟也只好是禁声不言,不过,心里却是暗自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尽量不要麻烦姜兴宗。
而对面的卫姨妈见着自己面前的几个孩子,心里却是莫名的涌起了一阵感动!
念着明兰姐弟的优秀,卫姨妈的面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来——“姐姐,您不用担心了!”
“你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
随后的几天里,卫姨妈的答谢之路进行的很是顺利,于庄儒老先生看来,他对姜兴宗的帮助不过是看在盛长权的面子上而已。
对于盛长权,庄老先生其实是另有安排的,于他的眼中,盛长权可能是会关系到他未来的计划,乃至是他这一脉道统的传承。
没错,在庄儒老先生的计划里,他是准备将自己的这一身所学全都托付给盛长权的,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意志,将他的这一门学说发扬光大,最好是能引领当今儒道潮流,使得将来的儒学以他这一门为尊。
当然,庄老先生之所以能这般肯定盛长权,也是另有一番缘故的。
因此,在庄老先生看来,姜兴宗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在为自己的衣钵传人扫清障碍,免得他遭受俗事的牵累而已,故此,当姜兴宗提着盛长权给的那两坛酒送上门来的时候,庄老先生第一时间就是收了下来。
而他的这番动作,实际上也就是表明他愿意以这两坛酒来解除姜兴宗和他之间的因果,消弭了二人的恩情。
虽然,姜兴宗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但盛长权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庄老先生的打算。
故而,当姜兴宗表达完自己对老先生的感谢离开之后,盛长权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跟着离开,他反而是示意自家表兄先走,他自己却是留在了庄老先生的跟前。
“嗯?好酒!”
庄老先生在打发走姜兴宗之后,就兀自坐回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里。
庄老先生抱着那两坛美酒喜滋滋地坐了下来,他这时候还没发现这两坛药酒实际上就是几年前他自己喝过的那种,还满心地以为这是一种新的琼浆玉液。
这蒸馏酒在盛长权的配置下,竟是一改往日的酷烈,增多了许多的绵柔、酱香,有了种种更多新奇的味道,也正是因为这些奇异的味道才瞒住了庄儒这样的老酒鬼。
“学究!”
亭子外,盛长权默默地看着庄老先生故意背对着自己,坐在石凳上的身影,面上也是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其实,庄儒老先生这人也很有趣,他除了满腹的诗书经纶之外,他的性子也颇像是个老顽童,于美食、美酒全无一点儿抵抗力。
这一点,明兰可以作证,因为曾经的她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手艺,从而在庄老先生的手里躲过了好几次的惩罚。
“学究!”
眼看着庄老先生装作没听见自己的喊声,盛长权也只能是无奈地再度唤了一句。
“唔?”
盛长权唤了好几声之后,庄老先生方才是“恍然”。
他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不清神色地瞥着自家学生,问道:“长权啊,你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还不随你表兄一起离开?”
庄老先生拿起桌上的酒坛子,微微倾斜,将里面泛着淡淡金光的琼浆倒入了一只小酒杯里。
这只酒杯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制,任何酒水只要落入其中,就都能荡漾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庄老先生端起酒杯微微摇晃,企图将里面的酒香扩散出来。
可是,老先生却不晓得,这酒乃是秘制的一种药酒,他的香气只会在两种时候扩散而出。
一种是在酒壶被第一次打开的时候,那沉淀了好几年光阴的香气会在接触空气的第一时间就挥发而出。扩散在周围。
其次,那就只会是在酒液接触人体口舌的时候,由唇齿之间的传递而使得味蕾上得到无比浓郁的香气,这种情况也只会伴随着人身而传递香气,但却不会扩散在空气中。
而这样,将会最大程度地锁住酒液里面的醇香。
故此,庄老先生此时的动作根本就是无用功,虽然空气中还有着浓郁的酒香,但那也不过是因为第一种情况而诞生的香味而已。
“学究,您老人家就别再逗我了!”
盛长权也没想着在庄老先生这样的老人面前隐藏什么,他直视着庄老先生的眼睛,索性就直言相问。
“学究,您能否告诉学生,您老人家为什么愿意这么简单地就帮助学生吗?”
“学生自问没有诸位同窗的那般优势,为何学究您会这般相助于学生?”
盛长权很不理解,凭什么庄老先生就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一没有盛长柏的大义,有故交好友盛氏长孙的名义,二又没有齐衡那般与庄老先生相识多年的师生之谊,除了他自身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天赋之外,他着实是想不明白此中道理。
但是要知道,盛长权的天赋他可没有全都表现出来,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熟知“苟者为王”的他自然是要多多隐藏的。
所以,盛长权敢肯定自己的天赋绝对没有全都暴露出来,在众人的眼里,他不过是稍微地比常人要聪颖几分而已,算不得是什么妖孽之辈,但庄老先生又缘何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呢?
他,着实是想不通。
“呵呵!”
听到自己学生这般直言,庄老先生心里也是觉得颇为痛快。
“长权啊,你终于是问出来啦!”
庄老先生放下自己手里之物,面上带笑地回道:“不错,你确实是没有长柏的大义,齐衡的家世,甚至,就连长枫也有比你年纪大的优势!”
“但是,这些东西在老夫眼里看来,却都不过尔尔!”
“你的身上,却是有一点东西极为珍贵!”
“哦?”
盛长权不解:“敢问学究,学生身上究竟有何珍贵之物?”
“哈哈!”
庄老先生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老夫看中的,就是你身上的那一股无畏之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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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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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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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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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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