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是我没勒好马,请大人惩罚。”赶车的车夫吓得跪在古壶面前。
“你没罪!”古壶只说了三个字,拉开车帘问郡主:“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郡主微笑着看着他,深情地说:“记住,你没事,则我没事!”
古壶坚持让郡主换乘另一辆马车之后,才放心地让郡主一行上路。
看着郡主一行车马渐行渐远,背影越来越小,古壶心中忽然涌出一丝不安之感,从不迷信的他不敢说心中这份不安是不祥之兆。
可这丝莫名的不安是实实在在的,像一条冰冷的小蛇在体内蠕动,使他感觉到手指都是冷的,他呆呆地望着郡主一行的车马消失的方向。
直到他的手被另一只柔嫩的手握住,他才发现邢影站在自己身旁。
“别担心,菩萨会保佑郡主母子的,我们回去吧。”邢影递给他一张纸条。
回到府衙后,与亲人分别的伤感让古壶情绪低落打不起精神,没有一点儿与邢影亲热的心思,邢影则不声不响地默默地照顾着他的起居。
三天后,他情绪好转,方与邢影同床,两人隐藏已久的爱被欲火点燃,激情燃烧了一把……
注入了新鲜活力的古壶精神百倍,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带着侯戈和定伯,依然乔装成游医,先巡查了石诚、范义伟和刘争的三军。
三军的训练、士气和装备情况都让古壶满意,由于有了原长辽州宽阔的草原,三军的骑兵数量大大增加,略超过步兵数量。
之后又巡查了各地,尤其地处原长辽州的重要郡县,官员勤政,农商繁荣,到处是盛开的土豆花,大多数百姓从心理上已经认同自己是大宁国人。
这一天,三人两马一车来到了一个山村。
这个山村看上去是才建不久的村庄,村外的土地上种的大部分都是土豆,与在地里除草的几个农人聊天中,他一下子被这个村子的名字吸引住了。
“解放村”是这个村子的名字。
古壶知道,“解放”一词,最早出现在《齐民要术安石榴》,“十月中,以蒲藁裹而缠之;二月初乃解放。”
现在突然听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让他心里波涛翻涌。
进一步的聊天中,他知道了,这村的确是个新建才半年的村子,村中四十多户人家两百多人,在去年还全部是奴婢。
“奴改佣”之后,他们这些原本分散各处,不愿在原主人处继续做事,又没有去处之人,官府划了一块荒地给他们,让他们开荒种地,新建家园。
如今,虽然简陋,但家家都有了自己的住房,庄家长势良好,人人都满怀希望。
“古大人好啊!”一位老人感叹道,“古大人就是千古难得的圣人。”
“圣人——?不不不!不是!”刚才听老人们讲新村情况听得入迷的古壶,一听这话,忘记了自己的乔装,连忙摆手说。wWW.ΧìǔΜЬ.CǒΜ
“不是?为什么不是?”老人不满地盯着古壶,“古大人为百姓,为我们这些曾经的奴婢做的事,从古至今,原来谁做过?你说,谁做过?”
“这——”古壶还真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唉呀!他就是古大人!”一旁的侯戈不禁脱口而出。
“什么?你就是古大人?”几位农夫大惊。
古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看看,我认识古大人。”一位老人上前理开古壶的几缕头发,看见了他脸上的烙痕,突然大声对同伴说:“真是古大人。”
“古大人!”几人惊叫着同时跪在地上。
“大人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一位老者老泪纵横地说。
“乡亲们,请起来,快快起来!”古壶连忙示意侯戈和定伯,三人把几人扶起来。
古壶:“我确实是定长州刺史古壶,但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为百姓,为定长州的奴婢做了该做的事。”
几个农人中有两个飞快地跑回村。
没多大会儿,两百多男女老少全都来了,嘴里呼喊着“古大人”又要下跪,古壶和侯戈定伯赶紧大声阻拦住。
“古大人!”一位苍白胡须的老者上前说,“遵大人之命,我们可以不跪,但请大人无论如何一定到我们解放村里吃顿饭,住一宿,可以吗?”
“这个可以!”古壶大声回答。
“噢——古大人!古大人!”村民们欢呼雀跃,拥着三人朝村里走去。
杀鸡宰羊,载歌载舞,古壶三人和村民们欢聚一堂。
看着这一村的从奴婢被“解放”出来的农人,古壶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看到当年自己从卢家庄逃出时星空下奔逃的背影,又仿佛看到了全大宁、全天下无数的奴婢被解放出来的人山人海……
侯戈看着欢乐的人群,微笑着说:“古哥,是不是又闻到了送人玫瑰后,手上的香气?”
“是啊,闻到了!”古壶感叹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玫瑰?什么香气?”定伯奇怪地问。
“没什么。”古壶看着定伯,若有所思。
定伯局促地问:“古大夫,你如此看着我干什么?”
古壶:“定伯,定长州全境都奴改佣了,我们州府衙门原来那些官奴也都改成了佣人,官府要支付他们工钱。”
“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虽然从一开始我就说你不是我的仆人,可你却一直干着仆人的活,奴改佣是我下的命令,我应该带头执行,也应该支付你工钱,你看给你多少工钱才合适?”
“你——古大夫,你要赶我走吗?我可是无儿无女无家之人,你要赶我走吗?”定伯激动地问,瞬间老泪纵横。
“不不不!”古壶忙拉着定伯的胳膊。
“定伯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你走,只要你愿意,你跟着我多久都可以。我的意思是说按道理,按我颁布的命令,我也应该付给你工钱,不是要赶你走,真不是!”
定伯擦着泪水:“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伺候你,直到我老死。我不要工钱,我无儿无女,吃的穿的都是府衙里出的,我拿钱来干什么?大人你只需在我死后给我一付棺材就行了,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不要!”
古壶情动于中,紧紧抓住定伯的胳膊说:“定伯,别伤心了,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要工钱就不要,你就当我是你的儿子,我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好啊!好啊!我不伤心,我高兴,有你这话,我高兴!是我前一世积了德了,这一世我也要积德,积德!”定伯把目光投向茫茫夜空,喃喃地说。
“古大人,你们也过来一起跳舞吧。”几个年轻人来邀请古壶侯戈和定伯。
三人一起来到篝火旁边,跟农人们手拉手,一起跳了起来。
欢乐的聚会直到丑时才散,三人住到村民家中。
这一夜,古壶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全村人一直把三人送到村外三里才回去。
赶着车的定伯对一旁骑在马上的古壶大声说:“古大夫啊,看老百姓那么真心实意地尊敬你喜欢你,我都替你高兴,当官当到你这份上啊,值了!”
“哈哈哈——”古壶大笑,“定伯,这不过是一个州而已,我希望的是全天下皆如此。”
离开解放村的第三天黄昏,三人来到了一个不大的镇上,住进了镇上一家最好的客栈,照例古壶一人住一间,定伯和侯戈住他隔壁。
连日奔波,三人都累了,吃了饭,洗了澡之后,早早地歇息。
这一夜,古壶睡得很沉,沉入了几个不同梦境之中。
先是梦见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正在征战;后又梦见自己和妻儿在盛开着土豆花的田野里奔跑;再其后梦见自己变成了大个,大个变成了自己。
最后一个梦更加奇怪,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跟着同样变成了猴子的侯戈来到了一片山林之中。
突然从树上落下一只小猴子,抱住他这只大猴子要吃的,他找不到吃的,这只小猴子又哭又闹又抓,不依不饶。
他烦躁地想推开这只小猴子,可小猴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他挣不脱,甩不开,只能拼命地挣扎。
他在挣扎中,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身边有东西在动,他以为还在梦中,可当他一伸手时,竟然真摸到了一个软绵绵温乎乎的东西。
他惊得一下睁开了眼,随即惊得一下坐起身来,只见朦胧的夜色中,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屋里离床几尺开外还站着三个人。
“什么人?”古壶惊得翻身就要跳下来,准备先用点穴术放倒这几人。
“大人别急,我们不是歹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随即,屋内的灯被点亮了。
古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床旁坐着一个陌生女人,后面站着两男一女三个陌生人,四个人都微笑着看着自己。
更加奇怪的是,床上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半岁左右大小的婴儿,这婴儿正吸吮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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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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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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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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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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