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把长剑从一个凳面有缝的凳子,从下往上穿过,长长的利剑直指上方,然后把这凳子移到杜玉芹身下,剑尖直指她身体,凳下的剑柄再用几块木块垫实。
让斜拉的绕过横梁的绳子拴住十多根香的中下部,再把绳端拴在方桌腿上,然后他把香点燃,一旦香把绳子烧断,杜玉芹就会落下,被那把长剑将刺穿她的身体。
古壶不声不响地做着这一切,边做边看杜玉芹的脸,他发现她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越来越难看。
古壶明白,这女人已经开始恐惧了,有些人并不恐惧死亡本身,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这个过程给的压力和恐惧感没多少人能承受。
古壶走到杜玉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怎么样?现在可以讲讲你的故事了吧?”
“休想!”她怒吼一声,要啐他,他一闪,幸亏他闪得快,要是换作别人,定被吐了一脸口水。
“豪杰——女中豪杰!”古壶对着杜玉芹竖起大拇指,他是真心佩服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坚强的意志。
“侯戈,看好她,我去上个茅房。”古壶对侯戈说了声,径直走了出去。
上了茅房回来,拿本书坐在大方桌前,不再看杜玉芹,静静地看起书来。
侯戈也一声不响地坐到桌旁,胳膊放桌上,支着下巴,直直地盯着那捆香袅袅盘旋上升的青烟。
杜玉芹低一下头,又抬起头看看燃着的香,抬抬头又低低头,低低头又抬抬头。
屋里一时静得落根针都听得见,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可三个人都知道,死神正一步步逼近。
香越来越短,离捆香的绳子只有一寸把长了。
“吱呀”一声响,门突然被推开了,铃儿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侯戈跳起来过去把铃儿往外推,呵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抱着个孩子,这是孩子能看的吗?还不快出去!”
铃儿说:“孩子不停地哭闹,肯定是想你这当爹的了,我带他来看看你怎么啦,我不出去,我也不打扰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人?”
铃儿看着“吊飞机”的杜玉芹,惊讶地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看看绳子上那燃烧着的香,她惊得连连后退:“我的娘呀——这——这太可怕了。”
“古大人。”铃儿走到古壶面前说:“她是刺客,可她还是女人啊,这绳子一断,人一落下来,死的可不是一个人,是七八个人啊。”
“几个人?”古壶和侯戈同时惊讶地看着铃儿。
侯戈指着铃儿说:“你这疯婆子,明明就她一个人,你如何说是七八个人,你疯了吗?”
“哼!”铃儿冷冷一笑,“我问你,你是哪儿来的?”
“我妈生的呀?”侯戈脱口而出。
铃儿:“你还知道你是你妈生的啊?你还知道每个人都是女人生的啊?”
“她也是女人,她要是活着成了家,也能像我一样生他七八个十个孩子,你们把她杀死了,不就是杀死了她的孩子,杀死了七八个人吗?”
“孩子,哪个女人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抱着孩子的铃儿两眼含泪,在怀里孩子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孩子多么可爱啊!”
铃儿说着走到杜玉芹旁边说:“你这是何苦呀,好好做个女人不好吗?当什么刺客,古大人,放了她吧,求求你放了她吧,我替我的孩子也求求你,放了她吧,她是个女人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古壶大声说,“她只要说出实情,就能活命,就能好好当她的女人,以后好好生养她的孩子。”
“我说!”杜玉芹突然大声叫道。
古壶朝着侯戈点点头,侯戈赶紧端起盆里的水把香浇灭,把杜玉芹放了下来,依旧捆在椅子上。
“妹子,你这是何苦哟!打打杀杀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女人,好好过日子哪里不好?”铃儿红着眼圈对杜玉芹说。
“我——能亲一下你孩子吗?”杜玉芹看着铃儿怀里的孩子,羡慕地问。
“可以可以,你亲吧,亲吧,这孩子,可爱得很呢。”铃儿高兴地说着,把孩子的脸凑到杜玉芹脸旁。
杜玉芹噘起嘴唇,轻轻地在孩子软嫩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铃儿说:“谢谢你!”
“你们说话,你们说话,我走了。”铃儿抱着孩子走出去了。
古壶看着杜玉芹,欣慰地微微一笑。
杜玉芹平静地看着古壶,淡淡地问:“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你刚才出去不是去上茅房,是去叫她了,是吗?”
“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得不错,是这样。”古壶也平静地说,“刚才我说你是神,其实我说错了,你是人,你是女人。”
“我们都是人,是人都不愿意白白送死,是人都想过平安幸福的日子,是人都会犯错,是人都会做情非所愿之事,说说你做的事吧,来,喝点水,慢慢说。”
古壶端来水喂到她嘴边,她大大地喝了几口。
“你说错了。”杜玉芹看着古壶摇摇头:“我杀你是我自愿的,不杀你也是我自愿的,没什么情非所愿,没人逼我。”
古壶听她话里有话,好奇地问:“不杀我,你就是来杀我的,你想过不杀我吗?”
杜玉芹:“我会回答你,可你得先回答我,你是如何发现我是来刺杀你的,这点你不说,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好!”古壶一拍大腿站起来,解下腰间的天机牌手上把玩着,在杜玉芹面前来回踱起来:“其实,是你告诉我你是刺客的。”m.χIùmЬ.CǒM
“哈哈——”杜玉芹笑道:“我告诉你我是刺客,天下有如此愚笨的刺客吗?我跟你说了,你不说,我也不会说。”
“我没骗你。”古壶停步,盯着杜玉芹的脸说,“不是你的嘴告诉我的,是你有脸告诉我的。”
杜玉芹:“你胡说,脸无声,怎么会告诉你我是刺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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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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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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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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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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