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那三棵树下时,古壶已是信心满满,这一回合,自己赢定了。
他叫来刀风,让他的人要整夜巡逻,严加防范。
此时,夜半已过,他拄着杖来到孙大贤等人所在的左殿,与这群哀声叹息了无睡意的乡绅名流聊起了天。
他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天上地下一通胡吹神侃,把乡绅们听得一惊一炸,一愣一怔的。
乡绅们都竖大拇指说县令大人见识超群,只有孙大贤表现得焦躁不安,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搓手,古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孙掌柜,有何不安?”古壶看着孙大贤,疑惑地问。
“不安,我是不安啊!”孙大贤跺着脚说:“想着外面那树下还有蛄蛹不断爬出来被冻死,我于心不安,那虽是虫子,可也是万千生命啊,阿弥陀佛!难道县令大人心中就没一丝慈悲之心,就如此心狠吗?”
“哼!”古壶脸色一沉,将木杖片地上使劲一拄,“慈悲也有真假,猫还哭耗子呢!好坏善恶天意人意,天亮后自见分晓,各自好自为之,就等着瞧吧。”说罢径自走了出去。
夜阑人静,古壶了无睡意,不远处时不时传来鸡鸣,想必已近平旦之时,古壶干脆不睡了,带着侯戈四处巡视。
天开始亮时,好一个好天气,天高云淡,无风无雨,四周的百姓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日出时分,杀腿庙周围又如昨日一般人山人海,看上去人数比昨日又多了不少,人们都嚷嚷着要看天意。
古壶已换上一身丁主簿连夜准备好的道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登上早已搭建好,上面一切物什准备停当的“问天台”。
“父老乡亲们——父老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古壶拱着手转着身子大叫了几声,闹哄哄的声音很快平静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父老乡亲们,这夏虫冬出之事,究竟是不是天意,我们只需问问苍天就知道。”古壶说着手指指天上。
“苍天会说话吗?我们能听见吗?”有人大声问。
“当然!”古壶大声说,“苍天当然会说话,天老爷他老人家高兴时,用蓝天白云,用和风细雨说话。他生气时,用山崩地裂,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说话。”
“更多的时候,他是用大家亲眼看见的事实来说话。今天,本县就要请苍天用事实来说话,让我先拜拜苍天,向他老人家请示请示。”
古壶说罢,亲自点燃台上已经插好的香蜡,在袅袅青烟中,他向四个方向拜了拜,又烧了几道符,然后仰望苍天,口中念念有词。
台下地面上所有人,包括孙大贤一般乡绅名流,都静静地看着高台上按部就班、有模有样地作法的县令大人。
大多数人都静静地聚精会神地看着,有些人则小声地交头接耳,他们在悄悄议论。
早就听说这位古县令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不但能医会药,还能掐会算,刚刚上任时,他那神秘莫测的“通天手眼”和“识念术”就当众让人大开眼界,至今还在坊间传颂。
今天,县令又要让苍天说话,要让人们亲眼看看“天意”,这大开眼界之事,怎不让人激动?
再说,县令亲口说了,要是天意让他离开横头,他立即就走人,这可是又一次县令的去留,又一次事关横头的大事,怎能不让人关注牵挂?
……
小声议论的人们悄悄地说着话,头却没转,目光死死地盯在高台上县令大人的身上,生怕错过小小的一举一动。
“乡亲们——”只听县令古大人大声说,同时见他从拿起两截竹筒向众人展示着。
“这是一粗一细两截竹筒。”县令大声说,“我是我用来询问苍天的法器。”
人们看见县令大人说着把细一些的竹筒插入粗竹筒里,再倒过来竖直朝下,细竹筒从粗竹筒里掉了下来。
县令大人另一只手接着细竹筒,大声说:“现在,我要往粗竹筒里装上水,再如此三次,如果粗竹筒有两次吐出细竹筒,那就是苍天不告诉我真相,如果有三次或两次把细竹筒吸了进去,那就是苍天要告诉我真相,大伙听清了吗?”
县令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声问四下的人们听清没有。
人群轰然议论开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说县令在骗人,有人说县令在请苍天示意,一时人声如潮。
终于,议论声平息下来,有人大声说:“我们都听清了,明白了,请古大人请示天意吧。”
“好,现在开始!”只听县令大声说,然后,见他放下两竹筒,再次点燃三柱香,仰头对着苍天拜了拜。
接着,县令拿起一壶,往精竹筒里注满了水,再把细竹筒插入精竹筒里,粗筒里的水溢了出来,他左手握着精筒底,右手捏着细筒一端,把两筒倒了过来,筒口朝下。
右手放手,只见粗筒里的水和细细筒一起落了下来。
人群再次轰然,粗筒吐出了细筒,照县令大人刚才所说,这表示苍天不愿说出天意。
“别急,还有两次。”县令大人挥着胳膊,要人们安静下来。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县令大人又一次上了三柱香,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这一次,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了。
只见县令大人右手放开细筒后,把右手背在了身后,粗筒里的水缓缓流了下来,可是,那细竹筒不但没有像第一次一样随着水落下来,而且这细筒还自己往上走,且越走越快,直到完全被粗竹筒向吸入腹中。
“噢——”惊呼声像一阵阵林涛从人群中掠过。
“还有一次,再看一次。”有人大声喊。
县令大人再次上了三柱香,如同刚才又来了一次,这次,细筒仍然像第二次一样,自己朝上钻进了粗筒的腹中,或者说粗筒把细筒全吸了进去。
惊呼声再一次从人群中蹿起。
“县令大人,苍天要说出真相了,你问问天吧,究竟是不是天意啊?”有人又在声问。
“好,我这就问。”县令大人大声回答道,然后,他张开两人臂,仰头问苍天:“苍天啊,这夏虫冬出之事究竟是不是天意?请你告诉我吧。”
接连如此问了三遍之后,只见县令大人把那粗竹筒的一端罩住自己的耳朵,侧着头,让另一端竖直地对着苍天,仿佛在聆听天语。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也都抬头静静地望着苍天,等待着苍天的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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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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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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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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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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