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古怪的县令,看来是成心要在横头这潭平静的水里掀起风浪啊!
挥手让管家离开,乌老爷才慢慢地感到一股凉意从脚下升起,如小蛇般窜入后背心,即使屋外骄阳似火,他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寒战打过之后,乌老爷端起一杯热茶,慢慢地品,慢慢地喝。
茶喝了半杯,他感到心里渐渐暖和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贱奴”两个字,看着这两个字,乌老爷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微笑。
几天前,乌老爷陆续收到了从宁都和其他地方的在官场的乌氏族人的回信,他已经摸清了古壶这人的底。xǐυmь.℃òm
古壶的生父虽然也曾做过县令,却是个罪死县令,古氏一族并非名门望族,不过小地方的小氏族,机缘巧合古壶之父当了个七品芝麻官而已,且因罪累及及全族数十口人被判为奴。
不过,这些信中也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一点,说这古壶儿童之时并无过人之处,大约三年前成人,后生过人智慧。
此人不仅精通医术,且擅长制奇物,博闻广识,能言善辩,大殿之上,皇上面前,他都敢出言不逊,且能自圆其说不被问罪。
此人不仅有奇谈怪论,且多有奇异之举,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与景、康二位王爷和王右军都有牵扯,生生地为家族去除了奴籍且得到皇上赏识被任命为县令。
“与此人打交道,须三思而后行,如履薄冰,小心为妙。”这是乌老爷的一位在朝为官的族侄在信最后的提醒。
哼,奴就是奴,去除了奴籍,骨子里的奴印却永远去不掉,一日行窃者,终生为贼,一朝为奴者,永世为奴!
原来他脸上那个疤痕就是当初被景王爷烙上的“奴”字,有机会我要当面向这狂妄小子请教一二。
他后生智慧又如何,不过嘴上刚长毛的小儿而已,我乌老爷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就不信我这大船还能翻在你那阴沟里。
乌老爷越想越来气,抓起毛笔,把纸上“贱奴”两个字打了把叉,又把它涂成一个黑乌龟。
一想到“苍生群奋举,邪恶无可遁”两句话,乌老爷咬牙切齿,仿佛这两句话是古壶当他面,指着他鼻子在说。
不给你小子点颜色瞧瞧,你以为乌老爷我没开染坊!
乌老爷命婢女把大管家叫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一番吩咐,大管家听完后不住地点头道:“老爷放心,我这就去铺排。”
古壶啊古壶,你这愣头鸟,硬要往老夫网里撞,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大管家走后,乌老爷自言自语说出声来,重新拿过一张纸,再次在写下大大的二个字——“贱奴”。
在乌老爷写下“贱奴”二字的时候,县衙内的古壶也正在写字,他写的是“乌”字。
刚才侯戈来报告说,他在北城门旁看见乌府大管家在看了告示后,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古壶知道,这个告示应该会触动乌老爷的某根神经,除非他是真正彻底的干净无邪,或者他是个木头脑袋,而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乌老爷显然这二者都不是。
石块已经投向水面了,能激起多大的浪,只能静观其变!
这是古壶打定的主意。
哪知这一静观便静观了三天,这三天,大大出乎古壶原先所料,两个送报箱没收到一张纸片,这着实让他疑惑不解。
如果说公开天县衙喊冤告状没人敢做,难道这匿名举告也不敢?全县么多人,那么多有冤之人一个也不敢来告?
这天晚上,古壶来到大门口,看着两个铁箱像两张委屈的面孔,无奈地挂在墙上,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淡淡地说:“会有的,会有纸片喂你们俩的。”
“嗖——”突然一声飞箭的响声从身后窜进耳里。
古壶身子一蹲,就地一滚,刚滚开,就见一支箭稳稳地射在了墙上,四下一看,不见一个可疑人影。
“大人!”守门的差役惊叫着扑过来,古壶推开他说:“没事,你别管。”
古壶站起身过去一看,这箭的位置比自己刚才站的地方高出许多也朝左偏了许多,基本可以断定这箭不是要射自己的。
再一细看,箭杆上似乎有东西,取下一看,捆绑了个小纸筒,
古壶拿着这支箭走进县衙大门,让守门人关闭了大门,他认真地嗅着这支箭,把这箭所带的人的气味深深地记在脑里。
回到自己书房,古壶关了门取下那纸筒打开,里面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上面只有五个规规矩矩的大字——“玩火者自焚”
古壶一下笑出声来:“也不知是谁在玩火,有火就好,有火我就能看请是谁在玩火了。”
他倒了杯水喝下,冷静地思考起来。
从侯戈和二道毛汇总到文先生那里的信息来看,这三天不是没有变,是有变,这变就是街头巷尾人们说话变得比以前谨慎了,有些人明明聚在一起说话,一有陌生人靠近,便无言地分散开去。
之前县大衙门口正常的行人这三天也不正常了,有人远远地就躲着绕着走,二道毛还看见有人在远处的食铺楼上远远地监视着县衙大门。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百姓很可能受到了一种威胁或暗示,不敢告状或举报,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让全县人都感受到这种威胁呢?
如果说县城的人不多,好威胁,那县城之外呢?告示已经贴到全县各乡,难道那下面的百姓也受到了威胁?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那股黑恶势力的触须伸得太远了,自己面临的,是非常强大的对手。
再加在刚才这一箭,这明明是对自己的威胁,这威胁不仅是纸上的这五个字,而且这箭本身就在说话:“县令大人,小心点,有人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
“砰”一声响,门开了,侯戈风一般刮进门来,一把拉住古壶的胳膊:“古哥,没——没事吧,我听守门人说了,刚才有人用箭射你?”
“没事,看你慌的,门都不敲了。”古壶别开侯戈的手,责怪地说,侯戈其实早已听古壶的话养成了习惯,进别人屋必先敲门,这回去直接闯了进来。
“对不起古哥,我是担心你。”侯戈红了脸,拱手说。
古壶笑了:“知道,我也没真怪你,刚才那箭不是射我,是警告我。”他说着把那张纸条拿给侯戈。
侯戈看了,盯着古壶急急地说:“古哥,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其他的我都听你的,这点你得听我的,谁敢对你动手,我把他剪成几百块。”
“好好好,我听你的,有事外出的时候你陪着我,没事在家的时候多陪陪铃儿,去吧。”古壶拍拍侯戈的肩膀说。
侯戈脸红了,却说:“古哥,今晚还是我在这儿陪你吧,我担心那射箭之人还会来。”
古壶推他道:“不会再来了,他要射我刚才就射了,你回去陪铃儿,不过说真的,让铃儿做的那两件铁马甲可做快一点,以后有事时,我们俩一人一件,以防万一,那防割手套你也要习惯用,关键时候它能起大作用的。”
铁马甲的小铁链是请铁匠精细打制的,可要把铁链织成布而做成马甲,这活还得由铃儿来,一来女人心细,二来也是为了保密。
“知道了,我没事时也帮着他做,我走了。”侯戈说罢走了。
这一夜,古壶睡得很迟,他一直想着“玩火者自焚”那五个字,不由得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个火球。
那个火球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在梦里,有时他被火球包裹着,有时他踩在火球上,不管是被火球包着还是把火球踩在脚下,都在天宇间飞行,可无论飞多快,也飞不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看来真是来玩火了,会不会自焚那就得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自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二天,古壶刚吃了早点,丁主簿来了,古壶一看他的忧愁的神色,知道这位副手遇到事了。
“遇到麻烦了?”古壶忙请他进屋,倒起茶,主动问。
“古大人可知道蝉这种虫子?”丁主簿看着古壶,小心翼翼地问,像是不问一个让人害怕的东西。
“蝉?”古壶一下回不过神来,一个堂堂县主簿,大清晨的跑来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想也没多想就说:“蝉,我当然知道了,同翅目蝉科动物,蝉的幼虫生活在土中,有一对强壮的开掘前足。”
“利用刺吸式口器刺吸植物根部汁液,削弱树势,使枝梢枯死,影响树木生长。通常会在土中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如3年、5年,还会有17年,这些数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质数。这是因为质数的因数很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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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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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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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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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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