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牵挂着还在卢家庄的亲人,这些天忙着赌钱挣盘缠,没功夫想他们,此时,他满脑子全是母亲和兄妹,他们怎么样了?也许早被关起来了,也许还挨了打。
都是自己害了他们,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这次出逃,可是,又真的不甘心一辈子为奴,眼下怎么办?
还是先回去,救下亲人的命,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完亲人,他又想大个,这狗家伙,不会当真跑了去当野狗或另投新主人了吧?他相信大个不会这样做的,大个跟他一样,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大个。
古壶被押到县衙门口,差役进去通报后,出来一个官员,从官服上,古壶认得,这是个县丞,县丞又如何,我老爹原来还是县令呢,不也冤死了,当官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古壶并不把官放在眼里,他扬头看向一旁。
县丞走过来,把古壶上下打量一番,拖长声音问:“你——就是那个从卢家庄逃出来的奴,古壶?”
古壶不回答,只把目光射向天空。
县丞对照着画像再次把他仔细辨认一番,点了点头,突然把手朝他脸上伸来,他头一侧,躲过了他的手。
县丞踢了古壶一脚:“嘿,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一个奴,有什么傲的?抓住他的头!”
两差役上前,一人抓住古壶的头发,一人抬起他的下巴,古壶怒火中烧,可也无可奈何。
县丞一伸手,一下子把古壶脸上的狗皮膏药撕了下来,冷冷地笑道:“小子,说你什么好呢?你是真蠢?你这是聪明过了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以为盖住了这字,这字就不在了?你就不是奴了,你这就是三岁小孩的小聪明嘛。”
“实话告诉你吧,你逃走的第三天,我们就收到了成乔县的协捕文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何处,难道你能上天?”
“哼!你说对了。”古壶冷冷哼了一声说:“老子就是从天上来的。”
“狂徒!”县丞怒吼道,抬头看看刺目的阳光,对差役说:“把他绑在那柱子上,先晒他几个时辰,再饿他一夜,看他是否能想明白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明日押解回成乔县。”琇書蛧
差役把他拉过去绑在木柱上后,就躲到屋檐下喝茶去了。
此时的秋阳又叫秋老虎,毒辣不输夏日。
古壶被晒不到半个时辰就口干舌燥难以忍受,此时他有些后悔当时束手就擒。又想,不就晒半天太阳吗?就算晒昏死,也强过让亲人丢掉性命。
突然,他嗅到了大个的气味,心中一喜,这大个兄弟,果然回来救自己了,兄弟就是兄弟。
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大个的影子,可他能嗅出它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它应该在他的后面。
近了,更近些了。
突然,他感觉捆绑自己的绳子好像被大个咬住了,三五下之后,绳子被咬断,他几下挣脱并扔掉断绳。
大个转到他面前,看着他,仿佛在说:“哥们儿,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这狐朋狗友吧?”
屋檐下喝茶的差役发现他被松绑了,呼呼啦啦一阵吆喝,十多个差役再次提刀围住了他并叫来县丞。
古壶这时主意已定,他大声说:“我保证不会逃,保证会跟你们回到成乔县卢家庄,可你们要保证不伤害我的狗,要让我和我的狗吃饱睡好有水喝。”
“你一介贱奴,哪有资格向官府提条件。”县丞指着他大声说:“给我上,敢反抗就杀了他!”
“呀——!”十多个差役同时挥刀扑了上来,将古壶团团围住。
古壶牙一咬,心一横,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
他这次拿定主意得给这些飞扬跋扈的官差一点颜色看看。
他也“呀——”一声叫,迅速上前,在他眼中这些动作慢得可笑的官差们之间,他像一颗流星来回穿梭。
这个肚皮上给一拳,那个胯裆里踢一脚。看这个长得不顺眼就鼻子上一拳头,见那位英俊一些就脸上一巴掌,挨着夺过每个人手中的刀扔住一堆。
再看县丞,早已惊得成了个木头人,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古壶用那根捆他的绳子把差役们全反手捆在一起,再割一截绳,单独把县丞也捆在刚才捆他的那根柱子上。
捆县丞时,县丞像一个听话的乖娃娃,一点反抗也没有,这家伙被吓傻了。
搞定!他打个响指。“好了,我说过了我不跑,现在我也不跑,现在让你们跑吧,跑哇?”他拍拍手,大声吼道。
被捆成一堆的差役们哇哇乱叫,县丞呆了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你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十多二十个人?”
古壶靠近县丞,指着脸上的字说:“县丞大人,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就是个奴,你不认识这字吗?看见了吗?”
“我要是想跑,你们谁有本事抓得住我?可小爷我决定不跑了,你们把小爷恭送回卢家庄吧。记住了,对我和我的狗好点。”
他到屋檐下喝了杯凉茶,休息够了,然后才过来把县丞和差役们解开。他把绳子递给县丞说:“大人,还是把我捆上吧。”
“不不不。”县丞连声说,“既然古爷您真心想回到卢家庄,我派人恭送你回去,我们县令大人外出公干,明日回衙,你先在县衙好生歇息一天。”
“明日县令大人回来后我会请大人发一官文带给成乔县令,就说你这次只是出来游玩一番,玩够了自愿回去,让庄主对你免于惩罚。这样对几方都有个好交代,古爷,这么办你看好不好?”
“古爷?哈哈哈——好好好,就这么办!”古壶大笑,拍着县丞的肩膀说。
“把古爷和他的狗恭迎进县衙,好酒好肉款待。”县丞对差役们大声吼道。
差役们上前,点头哈腰地把古壶和大个请进县衙好吃好喝供着。
晚上,在县衙客房里,古壶躺在床上,大个躺在门后,门外有两个差役把守,可他们说:“古爷,你放心睡觉,我们为你守门,决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有什么吩咐你随时叫我们。”
古壶摇摇头,淡淡一笑,任何时候都要靠实力,钱是实力,武力也是实力,这两样我以后都必须要有,走着瞧吧。
躺在床上,他重新规划着未来,独自逃跑这条路看来是真走不通了,可是,条条道路通罗马,未来的日子还长,就不信找不到一条去除奴籍的办法。
数天后,古壶一人、一马、一狗,在两名官差的“押送”下回卢家庄,一路上,两名官差对他客客气气,照顾有加,古壶也跟他们有说有笑,“押送之路”成了“旅游之路”。
终于又看见了卢家庄,古壶远远地看着这一座美丽的山庄,心中突然冒出一种亲近感,似乎这里是自己的家乡,转念一想,可不是吗?亲人在哪里,哪里便是家乡。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对亲人的不可割舍,此次连累母亲和兄妹,心中生出深深的愧意,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到了卢庄主的惩罚。
古壶到过庄门时,早已得到下人通报的卢庄主已经在门口“迎接”。
卢庄主走到古壶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跑呀,不,地上不够你跑了,你飞呀。”
那天,卢庄主接到下人的报告,说古壶偷了罗三棒的马逃亡了。
听到这消息时,他并没太吃惊,虽然他没有料到古壶会逃亡,可对这个已经在庄上干了不少惊人的事情的奴来说,再做出逃亡这种事也就不太惊人了。
卢庄主马上要派人去县城向县令报案,王爷的山庄逃了奴,县令大人放下其他事也得先把这奴抓回来。
正当卢庄主派出的人要出发时,卢定那老奴来了。
卢定是七八年前王爷安排来庄上的,当时王爷指定让卢定当园丁,并且指定每年秋后冬前,往宁都送银钱和货物时,由卢定领队前往。
卢庄主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卢定是王爷安排到山庄的监奴,是暗地里监视他这庄主的。
他知道其实这也不奇怪,不是王爷对他这庄主不放心,这是王爷管理山庄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在其他四处山庄,王爷也安排了这样的监奴。他对卢定是敬而远之,他想干什么就由他干什么。
好在这些年来,卢定从未干涉过山庄的事务,从没找过他什么茬,除了在花园里打理花草,就是空闲时间提个酒葫芦在庄上东游西逛找人喝酒。
卢定爱酒,可卢庄主从没见他喝醉过,也没有因喝酒闹过事,这也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这一点卢庄主不得不佩服卢定,同时也对此人心有忌惮。
这次古壶逃亡一事,卢定竟然主动找来要去帮着报官,庄主当然不能拒绝,便让卢定和庄丁一起去县城报了官。
想不到这么快就把古壶抓给回来了,看来卢定这老将出马,就是不同一般。
“嘿嘿。”古壶玩世不恭地看着卢庄主笑了笑,“你以为我没飞过?飞机我也坐过上百次,飞机你知道吗?直升机你知道吗?你坐过吗?”
“飞机?直升机?”卢庄主直愣愣地看着他,“你小子再给我疯言疯语,加倍惩罚,按照庄规,对逃跑奴婢的惩罚——”
“且慢!”古壶打断庄主,对身后的两个官差说:“还不把县大老爷的文书给卢庄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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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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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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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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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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