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傲娇得很。
房俊岂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却也拿她没辄,只好看着武媚娘问道:“媚娘要不要同去?你这一年到头的料理家中琐事,前些时日去九成宫便没空,不如这次一起吧。”
武媚娘温婉一笑,略微摇头,轻声道:“妾身哪里走得开?家中产业巨大、事务极多,若是咱们都走了,怕是要闹出乱子来,再想收拾那可就费心费神了。按理说应当让淑儿一同跟着的,她自幼长在江南,如今远嫁关中,思乡之情必定迫切,只是如今她有孕在身,万万经不得这么远的路途跋涉,万一动了胎气那可了不得。妾身留在长安,看顾产业的同时也能照拂淑儿,郎君与殿下去江南也能放得下心,玩得痛快一些。”
房俊知道她最看重权势地位,一般女人那些个风花雪月根本不曾放在眼中半分,也只得依她。
回头又去看高阳公主,问道:“殿下打算几时进宫,请示陛下?”
高阳公主瞪着他道:“本宫还没答应你去江南呢!”
房俊呵呵一笑,起身道:“那行吧,为夫这就派人入宫告知晋阳公主一声,既然高阳殿下不愿远行,那她们也就此作罢。为夫去与魏王殿下商议,将琐事都料理妥当,争取明后天便启程,年前尽量赶回来。”
言罢,就往外走。
高阳公主瞪大眼睛,心说这人怎地这般不经逗?
说说而已,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儿?
心头赌气,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任由房俊走出了门口……直至门外半晌无声,这才确认这厮果真走了,高阳公主立马沉着脸,一回头,便见到武媚娘一脸笑意的模样,气道:“你还笑?这个棒槌丝毫不知体恤妻妾,简直榆木疙瘩,真真岂有此理!”
武媚娘掩唇浅笑,安抚道:“男人总归要面子嘛,虽然贪花好色乃其本性,可即便心里再是想要,当面也总是不好承认,似殿下这般揭破郎君的心思,一点余地都不留,怕是已经恼羞成怒了呢。”
高阳公主气道:“本宫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明日他将长乐姐姐给娶回来,本宫也只有高兴的份儿,怎会阻拦?居然还甩脸子!”
武媚娘笑了笑,问道:“殿下到底要不要去江南?若是去,可想好了要如何进宫去跟陛下说?”
高阳公主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可想的?实话实说呗,至于父皇是否答允那就不关本宫的事,大不了本宫就一个人去,偏不让这个黑面神如愿。”
武媚娘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多说。
这位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从小那便是娇生惯养的,性格中有些任性冲动自是难免,所幸对于郎君很是敬爱,刷小性子的时候也懂得些分寸,很是害怕惹得郎君不高兴。
也幸亏有这么一份真心感情羁绊,否则若是郎君不能降服她,指不定人性之下还能闹出些什么不可收拾的举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郎君惊才绝艳功勋盖世,又懂得闺房画眉之乐,擅于取悦女子更无半分大丈夫的颐指气使,自己又何尝能够死心塌地呢?
命中得此佳婿,一生足矣。
若是尚不满足仍要招惹事端,那可真真是作死了……
*****
大理寺。
孙伏伽将侍中刘洎、刑部尚书张亮请到值房当中,三人落座,书吏奉上香茶之后退出去,将房门掩好。
孙伏伽亲自执壶给两人斟茶,两人谦让一番,纷纷拈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齐齐看着孙伏伽。
孙伏伽再次执壶续上茶水,开门见山道:“今日请二位过来,实是想要就三法司审讯关陇子弟与大散关外背殴打致残一案,征询二位之见解。”
这件案子在朝中引起的轰动极大,尤其是此案之后续,长孙家的庶长子长孙涣自戕与自家府宅的大门前,这可是赵国公的袭爵人、长孙家的家主继承者,陛下亲自下旨敕命审查的大案要案,这眼瞅着过去了很多时日,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张亮挠挠头,苦笑道:“国法律例,不容亵渎,岂是吾等私自之见解便可结案?案发之时,所有目击者都声称贼人黑巾覆面、不见面容,却又都口口声声认定乃是右屯卫之兵卒……这其中的纠葛,人人心知肚明,却偏要将吾等架在这火堆之上炙烤,当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案子拖着这么些时日,大抵的情况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
受害者认定行凶者乃是右屯卫兵卒,可又说行凶者皆是黑巾覆面不辩面容,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而派人将右屯卫的将军高侃叫过来问话,对方极其强硬,矢口否认不说,还叫嚣着要将构陷污蔑者绳之以法。
最为难的是,只要右屯卫不承认,大理寺就完全没辙。
总不能给右屯卫有可疑的兵卒都抓到大理寺来刑讯逼供吧?且不说刘洎与张亮这两人根本不可能答允,就算答允了,他孙伏伽前脚将人抓回来用刑,后脚那房俊就能打上门来一把火将大理寺衙门给点了……
更何况,论起关系亲疏,孙伏伽自认与房俊之亲近绝对不下于这两人。
其实事情的真相明摆着,关陇子弟嚣张跋扈,在长安城内意欲调戏房家小妹不成,然后当街行凶,恰巧一众皇族子弟路过,双方大打出手,导致皇族子弟多人受伤,连太子殿下的世子都被打破了鼻子。
再然后便是房俊放出话去要疯狂报复,这些关陇世家觉得房俊这个棒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赶紧让自家子弟连夜撤出长安,前往陇右暂避锋芒,却不曾想中了房俊的计策,设下伏兵半路袭杀……xǐυmь.℃òm
不仅如此,长孙无忌大抵是看透了房俊的手段,认为房俊必定会大开杀戒,所以非但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出城面临危险,更没有向关陇贵族们示警,反倒是让长孙涣跑去宗正寺门前投案自首。
结果被房俊给摆了一道,房俊没有将关陇子弟尽皆诛杀,使得长孙涣之行为愈发凸显其自私自利、坐视盟友子弟惨死,甚至想要以这些关陇子弟的性命来达到置房俊于死地的目的……
关陇贵族们本就身负胡族血脉,行事冲动极其血性,怒火冲天之下,固然不敢对长孙无忌如何报复,但是整个关陇贵族的联盟却几乎名存实亡,陷于崩溃之危机。
迫不得已,长孙无忌只好壮士断腕,将儿子长孙涣当作弃卒抛出去,以此平息关陇盟友之怒火,更加房俊推下水……
这满朝文武不知历经多少朝堂斗争,阴谋阳谋智计诡计一辈子见识无数,只需稍微捋一捋,很快便搞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之处,同时不得不对房俊竖起一根大拇指,赞一声后生可畏。
那可是长孙无忌啊!
出了名的“阴人”,这次却被房俊给坑得不得不搭上了一个儿子……
与此同时,大家也都认识到这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朝堂势力的事件,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很大的连锁反应,引发朝堂震动,进而影响整个天下。在东征即将开始之际,这种后果是任何一个大臣都承担不起的。
所以这几日孙伏伽焦头烂额,想来想去也不知该当如何处置这个案子,张亮与刘洎这两个滑头更是百般推脱,今日身体抱恙、明日衙中有事,拖拖拉拉总是不肯前来大理寺商议,显然是存了置身事外的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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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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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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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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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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