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询问二人所聊之话题,孙思邈也笑着指指房俊,无奈失笑,说道:“当时的确有‘唐王’这个敕封,不过那是王世充敕封他的侄子王仁则的爵位,除去贬低以‘唐’为国号的高祖皇帝之外,也有一层‘只要拿下老李家的地盘,那就都是侄子你的封地’之意。话说回来,此等牵强附会、毫无逻辑之谣言,二郎为何能够信以为真?”
房俊一脸窘迫,无言以对。
谁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习惯,对于那些认定为事实的东西,很少会主动去证实其真伪,即便你有这个能力和机会。
“十三棍僧救唐王”这是房俊很小的时候就根植于脑海之中的一段故事,哪怕到了唐朝,他也从未想过去求证此事之真伪……
袁天罡自然是要嘲讽几句,房俊觉得难为情,并未有出言反驳。
一时间气氛居然有些和谐,这令孙思邈颇为意外……
他清晨起来便去后山采药,刚刚小徒孙慌慌张张的跑去山上,在几个孙思邈平素经常采药的地点将其找到,告知房俊前来,怕与袁天罡遇上,万一两人互不相让打起来,着实麻烦。
孙思邈闻听之后,也顾不得采药了,一个是他的忘年至交,一个是他亦师亦友同门,这两人撕破脸,只会让他在中间为难,偏帮谁不是,两部相帮也不是。
眼下虽无其乐融融,倒也相安无事……
孙思邈喝了口茶,便问道:“二郎今日造访,所为何来?”
房俊张张嘴,瞅了一眼袁天罡,又闭上嘴巴。
袁天罡正琢磨着如何说服李二陛下将道家为国教之事写入《贞观律》,见到房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顿时怒道:“大丈夫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似汝这般猥琐虚滑,实在是男儿之耻,丢尽令尊之颜面!”
房俊气得吐血,忍不住翻个白眼。
怎么就男儿之耻了?我瞅着你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回避一下,你这老道看不懂眼色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
他也算是了解了袁天罡的脾气,没奈何的叹口气,对孙思邈道:“昨夜梦境纷乱,一夜不得安宁,今晨早起,感觉身体颇为不适……”
便将症状详细说了。
讳疾忌医要不得,而且这种攸关男儿能力之事,万万不可大意,若是一时隐瞒导致严重后果,哭死都来不及……
孙思邈一手捋须,蹙眉问道:“可曾服食何等滋补之物?”
房俊一时不解,未等他回答,一旁的袁天罡已然对孙思邈不屑道:“妄你被称为神医,这分明便是服食了锁阳虫的症状,哪里还需要问?”
房俊一脸懵然,锁阳虫……这是什么玩意?
孙思邈瞅了一眼袁天罡,无奈道:“医者当谨小慎微,对病患之症状详加查看,望闻问切之后方能确定病灶,对症下药,岂能只凭猜测便妄加武断?万一有错,后果堪虞。”
继而他又转向房俊,道:“不过依你所言之症状,大抵也正是服食了锁阳虫的缘故。”
房俊问道:“锁阳虫是什么东西?”
孙思邈道:“漠北塞外的荒原之中,生长着一种名为‘锁阳’之物,草本,棕红色,形如人龙。此物头部布满鳞甲,很是坚固,种子被包裹其中,无法脱落。其根部会生长出一种白色的小虫,名唤‘锁阳虫’,此虫自植株之底部一点一点啃噬,直至将整个植株的内部吃空,形成一个空洞,顶部的种子自然沿着空洞脱落,生根发芽,来年春天,这颗种子长成一个拳头大的包,破土而出,又是一棵锁阳,如此周而复始,无尽无休。锁阳其物可补肾、益精、润燥,素有‘金锁阳,银人参’之说,这其中之锁阳虫因为吞噬了锁阳之精华,故而滋补之功效天下无双。只是这锁阳虫因无法冲破锁阳坚固之鳞甲,故而春时生、秋时死,甚少有人能够将其捕获……”
老道一说起医学知识,顿时精神抖擞滔滔不绝。
房俊听了半天,这特么不就是壯陽么……
袁天罡见到房俊面上神情,顿时冷哼一声,道:“此物用以滋补,自然是天下难得的补品,可一旦将其通过某些秘法研制成药,那便是世间一等一的春藥。魏晋之前,帝王素来服食这等药物以助兴致,只是后来方子渐渐失传,无人知晓。这锁阳虫秘制之药物,药性温和,非是一般助兴药物那般霸道,服食之后耗空精力于身体损害甚大,反而滋养补血。哼哼,即便是当今天子,怕是对这等药物亦是觊觎不已,你小子倒是好命。”
这是好命?
若是清醒之时服食了此等药物,那必然是疾风骤雨臻达快乐之极致,然而小爷是在睡梦之中……
不过眼下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房俊有些惶急的问道:“此物可否有遗患?”
孙思邈未等说话,袁天罡便抢着答道:“自然是有的,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你不懂?一般来讲,越是功效强大的药物,其遗患便越是强烈。这锁阳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壯陽之物,药力强大,若是不能够完全发散出去,遗留体内反而回归阳气有所损伤,反噬其主。”
房俊大惊:“晚辈现在依旧浑身燥热,想必是药物尚未完全发散,那该如何是好?”
袁天罡理所当然道:“那就发散出去呗!”
房俊道:“如何发散?”
袁天罡瞪眼怒道:“竖子,愚蠢至此乎?那锁阳虫壯陽之物,自然是回去寻几个女子,与床第之间奋力鞑伐,直至精疲力竭方可。要么你便沿着窗外这座山峰跑上个十圈八圈,药力自然消散。”
房俊:“……”
孙思邈扶额,无奈道:“你好歹亦是道家名宿,活了一百多岁,怎地跟一个后生晚辈这般信口雌黄?”
袁天罡哼了一声,道:“这小子面相殊异,不似好人。老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何须对他讲究什么道理正义?”m.xiumb.com
孙思邈不理他,转而对房俊说道:“二郎放心便是,这锁阳虫虽然药效奇佳,不过性体温和,只要非是长年累月的服食导致身体产生依赖性,那便不会有大碍。只需多多饮用茶水,等待药效慢慢消散即可。”
房俊:“……”
这厮怒视袁天罡,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锤这个老不修几拳!
若是自己刚刚听信了他的话语,跑回家去来一个大被同眠白昼宣淫,岂不是往后都将成为一个笑柄,被这个老牛鼻子耻笑一辈子?
太缺德了……
袁天罡毫不示弱的怒视回去,威胁道:“往后在老道面前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否则指不定何时想起你这面相,心中不舒服,便满天下的宣扬一番,你信不信?”
房俊大怒:“老道莫要欺人太甚!”
袁天罡睨着眼:“小子不服?”
房俊与他瞪视半晌,劈手拎起桌上茶壶,就在孙思邈大惊失色以为他要耍棒槌脾气的时候,才发现这厮给袁天罡面前的茶杯斟满茶水,恭恭敬敬的说道:“袁神仙,您喝茶!”
孙思邈:“……”
小子,节操呢?那玩意虽然不值钱,可总归也得有一点吧?
你这倒好,丢了一地……
袁天罡美滋滋的拈起茶杯,呷了一口,眯着眼对孙思邈得意说道:“这小子能长能短、能屈能伸,这股子无耻的风范,老道只见过一人可堪比拟。”
房俊差点气个倒仰。
能长能短、能屈能伸……这词儿来形容一个人,是特么好话么?
不过他倒是好奇袁天罡口中之人,好奇问道:“道长所指何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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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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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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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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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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