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房俊当真能够脱罪,旁人大不了是白忙活一场,失落在所难免,却也不至于有多少损失。可是他却不同,刚刚房俊瞪着自己的时候毫不掩饰的恐吓以及眼中愤怒的火焰令他战战兢兢,他知道,只要房俊能够官复原职,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即对他展开报复!
来自房俊这个棒槌的报复……
就算是亲王也抵不住啊!
虽然不知长乐公主到底有何底牌要为房俊脱罪,但是韦义节觉得自己不能束手待毙,要想个法子将长乐公主的话语堵回去方是稳妥之举。
韦义节脑筋飞速转动,眼珠子转转,忽而开口说道:“殿下虽是金枝玉叶、帝皇贵胄,然则国法威严、律例无情,便是殿下亦不可信口开河,阻碍司法。殿下既然想为房俊作证,那便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方可,否则若是只凭私心、信口开河,却是让吾等臣子为难了……”
堂上诸人顿时对韦义节刮目相看!
这话说得有水平!
忽忽悠悠一番话,前半截尽是废话,什么国法威严、律例无情,就算长乐公主作了伪证,你又能将她如何?人家只不过是一个深居宫禁的公主,并无官职在身,大不了就是陛下下旨申饬几句……
话说以陛下对这位殿下的宠溺,哪里舍得说上半句狠话?
而后半截才是重点!
想为房俊脱罪……
只凭私心、信口开河……
这岂非是给人一种暗示,长乐公主就是因为私情方才站出来为房俊作证,况且根本就毫无凭据只是依仗自己的公主身份而已……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长乐公主必将颜面扫地,连带着皇室亦是面上无光!
堂堂公主殿下为了私情作伪证阻碍司法,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刘洎差点就想跳起来大骂韦义节阴险龌蹉!
话能这么说么?
让你这么一说,但凡长乐公主胆子小一点、面皮薄一点,都得打退堂鼓了好吧!
可是他也不能插话,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合适……
长乐公主咬了咬嘴唇,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心中权衡,而后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本宫不是为房俊作证,房俊到底杀没杀人,本宫并不知情。”
韦义节长长吁出口气……
只要你怕了就好,别以为你仗着公主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流言似虎,积毁销骨,就算你是个公主也受不住!你自己不要脸面了,难道连陛下的脸面也要丢尽?
令狐德棻亦是面露喜色。
孙伏伽、李孝恭等人却是微微皱眉,这个韦义节当真阴险,居然用话语套住了长乐公主。
本以为长乐公主的出现能够对案情带来转机,可是现在看来,这位殿下怕是也不好说什么……
房俊也是黑着脸无语。
本以为你是个救命的菩萨,谁知道却是猴子派来的……
殿下,您搞得这是哪一出儿?
就在诸人心思各异之时,但听得长乐公主清脆的嗓音柔声续道“……本宫前来,是想说明一件事。本案的那件证物,便是来自于晋阳公主赠与房俊的那块玉佩,其实……是有一模一样的两枚!”
“嚯!”
“什么?”
“怎么可能有两件?”
“原来是这样啊!”
随着长乐公主话音落地,刑部大堂之上一片哗然!
原本房俊一案最关键的证据便是那枚出现在死者长孙澹手里的玉佩,程务挺将其盗取而被刑部衙役截获,房俊虽然声称玉佩一直佩戴在身上,但是对于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亦是百口莫辩语焉不详……
谁知道居然是有这样的转折!
若是当真如长乐公主所言那枚玉佩有一模一样的两枚,那就不仅仅是房俊无罪释放的事情的,此案更是栽赃陷害的典型案例!
房俊身为京兆尹、当朝驸马、宰辅之子,什么样的人敢构陷于他?
又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个能力差一点便构陷成功?
最最关键的是,长孙澹死后其兄长孙濬便先后至大理寺和刑部状告房俊,言辞灼灼,誓要将房俊问罪……
到底是对于长孙澹的死长孙家事先已然知情,却偏偏要借机构陷房俊,亦或者长孙澹的死根本就是一个局……自己将一个弟子杀掉,然后栽赃陷害于政敌?
细思极恐!
房俊瞪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长乐公主完美无疵的侧脸,猛然一拍大腿!
娘咧!
原来是这样!
居然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脑子转动,思索着前后经过。凶手必然是将长孙澹杀害之后,将另一枚玉佩塞进长孙澹的手中。程务挺勘察现场之时发现了这枚玉佩,不知究竟,惊慌之下将之盗取,却正好落入凶手的算计之中……m.χIùmЬ.CǒM
当房俊被羁押到刑部的时候,身上的玉佩被搜走,两枚玉佩正好可以偷龙转凤。是以当刘德威拿着玉佩前去找李二陛下求证的时候,那枚玉佩本就是房俊身上之物,李二陛下自然认得。
可是李二陛下也不知这玉佩其实有两枚,他亦百思不得其解,无法为房俊脱罪。故此才会将错就错,要房俊认罪以便牵扯出整个布局身后的人……
可是问题又来了。
为何连李二陛下都不知道玉佩有一模一样的两枚,长乐公主却知道?
刘德威亦有此疑惑:“请问殿下,为何这般肯定那枚玉佩乃是一模一样的两枚?”
堂中诸位官员皆有此问。
一些亲近房俊的官员诸如李孝恭之流,甚是希望长乐公主能够证实。只要这玉佩当真有两枚,那么虽然尚不能为房俊脱罪,但是最起码亦能证明此案另有隐情。
而刘德威等皇帝的亲信则亦是希望房俊脱罪。
李二陛下的旨意是建立在房俊无法脱罪的基础上,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房俊能够脱罪,陛下自然是欢喜的!
长乐公主淡淡说道:“因为这两枚玉佩……乃是长孙家之物!”
“嚯!”
堂上又是一片哗然。
乃是长孙家之物?
那么是不是说……若是当真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长孙澹手里的那一块,就是他死的时候长孙家的人塞进去的?
同族操戈,还是手足相残?
太震撼了!
刘德威追问道:“殿下可能肯定?”
长乐公主略微踟蹰……
她今天能够站到刑部大堂之上,亦是鼓足了勇气,毕竟她所要证实的事情关系到长孙家。长孙家不仅是她的母族,亦曾是她的夫家,关系纷乱,牵扯极深。
为了替房俊作证而指认长孙家,聪慧的长乐公主自然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外柔内刚的长乐公主不会退缩。
哪怕现在她未与长孙冲和离,她依然还是会站出来!长孙澹到底是不是房俊杀得,长乐公主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块玉佩有一模一样的两枚,而且长孙冲在其中必有龌蹉,这就足够了!
谨慎守正,坚守本心,这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她轻颔臻首,语音清脆而肯定:“本宫肯定。”
刘德威深吸口气,继续问道:“即使如此,便请殿下详细说说这枚玉佩缘何有两枚,您可是亲眼见过,亦或者,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长乐公主清声说道:“这玉佩乃是长孙家的传家之宝,当年家母文德皇后出嫁之时,有一块作为陪嫁,母亲殡天之后,父皇将之赐予妹妹晋阳公主,而后晋阳公主又赠予房俊……而另一块,便由舅父赵国公保管,在本宫……与长孙冲成亲之时,交给长孙冲。”
长孙冲!
居然牵扯到了长孙冲?
堂上诸人面面相觑。
好像愈发复杂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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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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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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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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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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