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成年后的长相还带着少年时期的感觉,虞真都要怀疑这是两个人。
少年时的他虽然也是有些冷的,但眸子里却还有着埋藏得很深的柔软,但现在……他好像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虞真突然发现,他和原书中那个暴戾的帝王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大殿里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就连一开始骂她的红衣秀女也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
宫装秀女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白着脸低着头。
但男人却勾唇笑了笑。
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你刚刚说,你若得宠了,如何?”
他的声音其实算得上极为好听的,只是太过阴冷了些,落在人的耳朵里让人头皮忍不住发麻。
宫装秀女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她哆哆嗦嗦的直接用额头抵着地面,连哭都不敢哭:“陛下,奴婢只是被这大蛇吓住了,所以口不择言,求陛下开恩!”
萧则,如今的太初帝,垂眸看着她。
他的面容像是隐藏在阴影中。
殿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虞真有些好奇的看着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听见他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来人,”他声音很轻,“拖出去,仗毙……”
宫装秀女吓得连连磕头:“陛下陛下!求陛下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开始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已经从她的脸上全部消失。
她哭得涕泪交加,十分狼狈。
但从殿外听见命令进来的侍卫却面色如常,像是早就看过这样的场景许多次了。
虞真都惊呆了。
小暴君难道真的长成了书里面的暴君了?
眼见着这秀女就要被拖出殿外,年轻的帝王轻轻啧了一声,有些厌烦的说:“算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杖责三十,拖出宫外。”
“属下遵命!”
宫装秀女无声无息的被拖了出去,早在萧则说“杖毙”的时候她便已经被吓晕了。
因着这个插曲,跪了一地的秀女们脸色更白了。
有一些甚至忍不住偷偷哭了出来,只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早就知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便喜怒难辨,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在宫外的时候只是听说还好,但一入宫门,亲眼看见了如花的少女转眼便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去,她们彻底怕了。
谁没有一个宠妃梦?
如果说入宫前的秀女还抱着一丝传言有误的期待,渴望着受到太初帝的宠爱,那么到如今这一刻,这把火也彻底熄灭了。
“陛下,那剩下的秀女怎么办?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吗?”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倒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存在感不是很高的圆公公突然开口道。
太初帝垂眸看了一眼趴在脚边瑟瑟发抖的秀女。
“照旧。”
“奴才遵命!”
圆公公面色如常,一看便是早就习惯了这些大场面:“小德子,把这些秀女都送到各宫去当洒扫宫女,别送上来碍陛下的眼。”
小德子是圆公公一手提拔上来的太监,也是圆公公的心腹,他惯会察言观色,冲着圆公公点头后,便领着战战兢兢的秀女走了出去。
至于之前那些看到蛇就晕倒的,自然全都被侍卫拖了出去。
霎时,大殿内便从刚刚的熙熙攘攘又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陛下,这蛇……”圆公公的目光落在放在大殿中的笼子上。
那条蛇太大了,眼睛又红又凶,只在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白点,乍眼一看还以为它长了三只眼睛。
许久没有听到太初帝的回答,圆公公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送到御兽园。”
太初帝在它身上停留了一瞬,道。
“奴才这就让人送过去!”圆公公不疑有他,迅速便让人侍卫抬着蛇往殿外走。
[救命!宿主!他真的把你忘了!咱们的任务怎么办?!]
系统终于忍不住蹦了出来,一听声音便像要哭出来似的。
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虞真更气了!
她甩着尾巴,粗粗的尾巴打在木笼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抬着她的侍卫被这大蛇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忍不住看了过去,顿时便看见这大蛇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初帝。
太初帝听见响动,眼神和大蛇直直对了上去。
只见大蛇颇具有威胁性的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两颗又长又尖的蛇牙,冲着太初帝“嘶嘶”了两声,就像是要攻击过去似的。
圆公公也没料到这大蛇竟如此有野性!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冲着皇帝说:“陛下,这蛇太凶了,若是从御兽园中跑了出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了。
他嘴角有些玩味的一勾,低声道:“若是跑出来,就做成蛇羹好了。”
虞真更气了!
这小暴君还想把她做成蛇羹吃了!
她当初为什么要救他!让他被察哈尔直接杀了好了!
系统弱弱的道:[可是他要是真的死了,咱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虞真:[他完了!我要咬死他!]
虞真:[呸!渣男!]
御兽园坐落于偏殿中。
这里是皇帝专门开辟的饲养猛兽的地方,里面关着的都是些大型的猛兽。
虞真很不幸的被关在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好消息,房间一整面墙都是木制的笼子,透气性良好,一点都不憋闷,空间还很大。
坏消息,这房间就跟地牢一样一样的,只是没有在地下。
作为一条大蛇,她的待遇也很好,每天的伙食都很丰盛,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的侍卫喂她吃的东西都很讲究。
被切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生鱼片,三分熟的牛肉等等等等……
不知道的还以为养了个人呢。
虞真都以为萧则这是已经发现她的身份,所以故意搞了一些人能吃的美味,只是偏头看了一圈,好家伙,所有的猛兽都这个待遇呢。
隔壁的白虎正在啃着一整只烤鸭,吃得喷喷香。
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没准儿盛朝人就喜欢这么养宠物。
只是在“牢里”待了几天之后,虞真彻底无聊了。
她还以为这暴君会来看看她,到时候她勉为其难讨好卖乖一下,获得重新出现在他身边的机会,然后等他渐渐对她放下心防时,再翻身农奴把歌唱,踩在他头上让他道歉,狠狠咬他一口报复回去,却发现这狗男人竟然如此无情!
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大蛇一条蛇生闷气,忍不住张大嘴巴咬住笼子把它当作萧则狠狠咬了一口。
晚上的时候更是气得牛肉都少吃了一桶。
前来收走饭桶的小太监还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怎么今天吃这么少?难道心情不好?”
虞真“嘶嘶”了两声,差点吓得这小太监脚下一软摔一跤。
正当她想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还是得主动行动行动,最好是吓一吓萧则时,突然便听见隔壁去喂白虎的两个小太监悉悉索索的开始八卦——
“听说陛下今日被太傅催烦了,终于让前几天被赶去打扫的秀女们今天晚上去寝殿露露面。”
“难道陛下这是想要宠幸她们其中的一个了?”
“嘶——后宫一个女主子都没有,难道今年天终于要变了?!”
“谁知道呢?”
“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传入两个小太监的耳朵里。
其中一个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看,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以为是什么呢,这大蛇又犯病了?怎么最近啃笼子啃上瘾了?”
“吓死了,赶紧走赶紧走,这蛇眼睛红红的,晚上看起来也忒吓人了!”
虞真:她真的生气了!
大蛇把笼门当作皇帝磨了磨牙齿,目的已经由一开始的完成任务进阶到咬渣男一口,到最后已经暗中决定要让萧则跪地求饶,已经是越想越没边了,怨气十分浓重。
她有些烦躁的甩着尾巴,还没等想好计划呢,这回又听见了两个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回的声音明显是在头顶上,像趴在瓦片上说似的,她甚至还能听见瓦片微微被踩动的声音。
“狗皇帝今天终于要让秀女侍寝了,我们的人早就安排在里面了是吗?”
“对,还以为这次又像上几次一般连身都近不了,没想到这狗皇帝终于要开荤了。”
“咱们选的人可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只要这狗皇帝仔仔细细的看她一眼,一定会被她迷住!”
“只要他被迷住,咱们的人定会让他全身无力,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
“呸,这狗皇帝,老子一定要砍了他!”
今天晚上是什么神奇的日子,怎么这些人老是在御兽园嘀嘀咕咕的!
萧则死了就死了!她才不会管他!
系统小心翼翼:[可是宿主,他死了咱们的任务……]
虞真:[任什么?什么务?]
系统想到暴君的实力和能力,又想到宿主为暴君差点死了,第一次昧着本性道:[算了!就让暴君被刺杀!他都想要秀女了!渣男!呸!]
虞真:……
虞真盘在房间里心中烦躁。
少年萧则死死抱着察哈尔的腿坚决不让他伤害她的情景老是在她眼前重复播放。
一刻钟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虞真:[哼!不行!我决定了!]
系统:[宿主决定什么了?]
虞真:[就这么让他死了我多亏!我要当他的救命恩人!]
系统:[???]
虞真:[然后踩在他头顶上!让他跪下叫爸爸!]
系统看着宿主口是心非的样子,理智的闭了嘴。
大黑蛇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它粗壮的尾巴不断攻击着木制的笼门。
那笼门本就被它啃得有些坑坑洼洼,它不过甩了十几下,笼门便“砰”的一声打开了。
大黑蛇甩了甩尾巴,伸出舌尖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然后冲着一个方向,迅速的爬了过去。
夜晚对它来说是最好的保护色,它隐没在黑暗中,快速的往萧则的寝殿游去。
**
皇帝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正斜靠在殿中的软榻上。
他不像白日时穿得那般严谨,长袍的领口大大的敞开,露出坚实的胸膛,如墨的长发也并未束起,而是随意的垂落在身上。
他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明明灭灭。
手指微动,他捏起一只白玉做成的酒杯碰上薄唇,浅尝辄止。
因被酒水润了润,就连那只会吐出阴冷话语的薄唇都增添了几分绮丽。
但秀女们都跟鹌鹑似的低着头,半点都不曾多看,只除了一个有些大胆的少女,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渣男!呸!
不守男德!
“陛下,这些秀女不知道您有没有看上的?”
圆公公十分狗腿道。
皇帝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少女身上。
她即便跪在地上也跪得歪歪扭扭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身,只是胡乱的套在身上,圆溜溜的眼睛还用十分隐秘的角度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他眼眸变得深沉了一些,但并未开口。
圆公公受到太傅的嘱托,虽然知道陛下不近女色,但还是大着胆子道:“瞧奴才,竟忘了让这些秀女抬起头来,陛下连看都看不清楚,怎好选一个可心的?”
皇帝没有说话,捏着白玉杯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圆公公见陛下没有开口反对,有了些底气:“听见了吗?还不快快抬头!”
秀女们畏畏缩缩的,全都不敢抬头,但其中一个少女却半点畏惧都没有,圆公公话音一落,便顿时抬起了头,看向了皇帝。
待虞真和萧则不小心对视时,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这些秀女都低着头,就她一个抬头了?!
说好的“快快抬头”呢?!
怎么就她一个老实人?!
皇帝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手中一松,白玉杯顿时落到了地上,发出“叮铃”一声。
他微垂着眼眸,看着虞真的目光如燎原一般,赤裸的刮过她全身上下。
就好像要透过她薄薄的衣服看透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xiumb.com
他目光落在她额头上,那里被刘海遮住了,并未看到什么。
“你倒是胆子大。”
虞真对这狗男人心中还有气呢,但现在还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忍住气勉强说:“奴婢胆子不大,只是没想到大家胆子都那么小。”
皇帝轻笑一声。
“长得倒是乖巧,只是不知身段如何……”皇帝看着她,拢在袖口的手却微微磨蹭了一下指尖。
他声音又轻又缓,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玩味,隐含危险——
“听闻秀女多有才艺,不若你献舞一曲,取悦取悦朕。”
“……朕便宠幸于你,如何?”
虞真差点跳起来骂人了!
呸!
这渣男又想看又想吃!
真真的坏透了!
要不是一条大蛇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近皇帝的身,她才不会扮作秀女混进来!
别问,问就是后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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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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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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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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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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