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伤握着景飞鸢的手刚走到正院不远处,正吩咐奴仆干活儿的赵管家就笑眯眯迎上来。
姬无伤笑道,“本王送王妃回府,这京城说平静也平静,说乱也乱得紧,让她一个人在街上走动,若是遇到了歹人怎么办?”Χiυmъ.cοΜ
赵管家失笑。
什么叫一个人在街上走动?
王妃出行,身边有四个侍卫陪同,这叫一个人?
算啦算啦,他一个老东西是理解不了年轻人之间的甜蜜腻乎劲儿的,反正主子感情好,他就高兴。
“赵叔,我家谭嬷嬷被安置在哪儿了?”
景飞鸢笑眯眯问赵管家。
赵管家连忙说,“回禀王妃,谭嬷嬷就住在正院的下人房,让她住得离您近一点,您使唤起来方便不是?”
说到这儿,赵管家又唠叨起来,“说起来,您身边也没个贴身丫鬟,这可不行啊王妃,谭嬷嬷再能干也没有三头六臂啊是不是?您应该再多挑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老奴把府里丫头叫来给您挑一挑?”
景飞鸢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
她知道做了王妃就应该多找一些人伺候,就算用不着那些丫鬟做什么,也得有那么些人在,出门能撑撑场面。
可是,她不想要。
前世被杜鹃背叛,她对贴身伺候的丫头有了抵触心理。
她从小养到大的丫头,受了她那么多恩惠,为了利益都能说背叛她就背叛她,何况是这半道上拉来凑数的人呢,她不信靠得住。
姬无伤看出了景飞鸢的抗拒。
他也想到了背主的杜鹃。
他握了握景飞鸢的肩,“我知道你如今无法再信任身边丫鬟,那就不让她们进你房里伺候,全都在外面待着做些琐事,你房里只让谭嬷嬷一人进去,好吗?”
景飞鸢想了想,只好点头应了。
她对赵管家说,“那辛苦赵叔过几日再带来让我挑吧,眼下不急。”
赵管家应了,景飞鸢与姬无伤跟赵管家告别,转身走进正院,很快来到谭嬷嬷的下人房。
刚沐浴更衣的谭嬷嬷正在窗边梳理头发,看到王爷王妃来,她赶紧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用银簪绾好,飞快出门相迎——
“王爷!小姐!”
“嬷嬷,我来看看您适不适应王府的环境。”
景飞鸢握住谭嬷嬷的手,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您头发还湿着呢,快散下来晾晾,我和王爷又不是外人,没事儿。”
谭嬷嬷看着自顾自上手帮她拿掉发簪的景飞鸢,咧嘴笑了。
小姐真好。
跟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景飞鸢将谭嬷嬷头发散下来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嬷嬷,怎么没看见阿牛哥?”
谭嬷嬷说,“他啊,在乡下做惯了活儿,闲不住,这不,一听王爷说把府里的花草树木交给他,他进门就扛着锄头兴冲冲锄草去了,也不知道这会儿锄到哪儿了。”
景飞鸢故作惊讶,“他不是晕马车吗?方才瞧他走路双腿软得像面条,还得靠在您身上,这个样子怎么干活儿?”
谭嬷嬷无奈,“唉,那孩子就是憨厚,实诚,自己难受也不说,就怕偷了懒会让主子嫌弃,把他赶回乡下,所以拼命表现自己……”
景飞鸢说,“这可不行,身子累垮了怎么办?嬷嬷我们去找他,让他歇个三五天再干活儿。”
谭嬷嬷又感动又不好意思,“小姐如此宽厚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怎么能再劳累小姐和王爷去找他?我去找就行了!”
景飞鸢说,“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看看阿牛哥,您说他这会儿手软脚软的,会不会把王爷的花草都给锄断了几棵?”
谭嬷嬷被逗笑。
姬无伤也宠溺地望着景飞鸢,说,“就算他锄断了,本王也会看在王妃的面上不作计较,谁让他,是王妃的阿牛哥呢?”
谭嬷嬷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她领着小两口去找谭阿牛,景飞鸢跟在她后面,若无其事地问,“嬷嬷,您回来去见过郑知恩没有?您跟他母子分离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可得好好培养感情才是。”
谭嬷嬷转头开心地望着景飞鸢,“我正准备擦干了头发就带阿牛去见他,他不是想看看跟他互换了身份的人长什么样吗,希望他看到阿牛这憨厚老实的样子后能彻底释怀。”
景飞鸢建议,“那不如现在就让人喊郑知恩过来,想必他这会儿也已经听说了他母亲回来的事,也很想见您呢,只是碍于不能闯入后院才无法来跟您这个母亲见面。”
谭嬷嬷听着“母亲”二字,心里要多甜有多甜。
她也想知道几天过去,她的儿子有没有接纳她这个母亲,愿不愿意跟她相认。
于是她冲景飞鸢点了头。
景飞鸢立刻让跟在身后的侍卫去叫人。
三人满园子寻找谭阿牛,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后院的小竹林里找到了他。
他正坐在竹林里发呆,听到脚步声,他蓦地回神,抬头望过来。
见是两位主子来了,他慌了,立刻站起身。
他局促地绞着手指,不安又羞愧地说,“我,我没有偷懒,我走遍了整个院子,想找点活儿干,可到处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我找了两遍都找不到可以干活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所以才坐在这里发呆……”
谭嬷嬷连忙上前安慰他,“没事,你瞎紧张什么呀,王爷王妃不会怪你,他们还说让你多歇几天再干活呢!”
谭阿牛小心翼翼地看向姬无伤景飞鸢,“王爷王妃真的不会赶我走吗?我怕我找不到活干,就要被赶出去……我,我好不容易才跟娘在一块儿了,我不想被赶走……”
见他那么不安,姬无伤开口回答他,“不会,你既然来了府里,只要你不犯错,本王和王妃便不会赶你走。”
谭阿牛这才如释重负,咧嘴害羞又满足地笑了起来。
谭嬷嬷看着他小孩子一样纯真的笑,不由温柔拍了拍他脑袋。
高高大大的他怕母亲手软,立刻弯下腰,好让母亲拍得更顺手些。
他们在这里母慈子孝,不远处,跟着侍卫一起走来的郑知恩看着这一幕,蓦地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倏然变冷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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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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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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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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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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