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靠在姬无伤身上,笑吟吟点头。
姬无伤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酒壶往两个杯子里各自倒了小半杯酒,端起一杯递给她,随后自己又拿起一杯。
姬无伤含笑,“娘子,此后余生,请多疼爱为夫。”
景飞鸢没忍住笑出声来,“……话说反了吧,应该是,请夫君此后余生多疼爱为妻才是。”
姬无伤笑着吻了吻她眉心,“我们夫妻俩此后余生,都要多疼爱彼此,日日有欢笑快乐,一生远离争吵和忧愁。”
景飞鸢与他四目相对,各自饮下了这杯甘甜的合卺酒。
愿他们此生,日日有欢笑快乐,一生远离争吵和忧愁。
喝过合卺酒,景飞鸢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小心摘掉繁复的发冠,又去用清水洗脸上的脂粉。m.xiumb.com
姬无伤坐在喜床上,含笑凝视着景飞鸢对镜卸妆。
他眼眸漆黑。
鸢儿有心结不跟他圆房,无妨,可是鸢儿的心结到底是因谁而起,他必须弄清楚。
鸢儿有难言之隐,不告诉他隐藏的真相,那他便不问,他不会去揭鸢儿的伤疤,他自己暗中追查。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欺负伤害了鸢儿的畜生。
想到鸢儿之前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被子躲在角落里的模样,他狠狠捏碎了手中的东西。
他一定,要将那个不配做人的畜生,千刀万剐!
……
前院。
宾客们吃饱饭以后便礼貌地冲喜堂行礼后纷纷离开,每一个人都克制得很,根本不敢多喝酒。
毕竟皇帝在喜堂里面坐着呢,若是喝醉酒闹出动静惊扰了皇帝,不是不要命了么?
喜堂里面,景家跟小皇帝一起单独开了一桌。
原本景家是要让小皇帝一个人坐一桌的,可小皇帝非说挤一块儿热闹,景家人不敢违抗圣旨,只好陪小皇帝一起吃饭。
景家人吃得战战兢兢,小皇帝倒是吃得很开心。
这是他皇叔的喜酒,他皇叔终于有妻子有家了,他特别高兴,明明景家的饭菜远不如皇宫的,可他却觉得是人间美味。
眼看外面宾客都要走光了,他摸了摸溜圆的肚子,特别遗憾地说,“时候不早了,唉,朕也要回宫了,其实朕还想玩到明天早上的,唉!”
一句话里两个唉,谁都能听出来他的遗憾难过。
景家人纷纷挽留小皇帝住上一晚。
小皇帝十分心动。
可是想到他身上的责任,他噘了噘嘴,忍痛道,“不行,身为皇帝,朕得有自制力,不可以像寻常小孩子一样耽于玩乐!朕先走了,等皇叔皇婶明年给小堂弟小堂妹办满月酒的时候,朕再来吃席!”
景家人听得喜笑颜开。
小皇帝对萌萌的小堂弟小堂妹真是执着啊!
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催促他们,让他们一定要盯着他皇叔赶紧生小堂弟小堂妹,都说了不下五遍了!
现在又开始念叨小堂弟小堂妹了!
啧,这大概就是独生子对弟弟妹妹的向往?
景家人站起身一路恭送小皇帝,看着小皇帝坐上马车,在大内禁卫的护送下离开,景家人才回转身。
“怎么不见阿澜呢?他到底去哪儿了?”
景云峰虽然有了女婿,可是他对他喜欢的阿澜小少年还是很在意的,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门口,想看看阿澜何时回来,结果这一顿饭都吃完了,也不见阿澜的身影。
他老人家很担心。
李知薇说,“你别担心,王爷不是让人跟着阿澜了么?不会有事的,他兴许是不想回来喝喜酒,在外面哪里找了个酒馆喝闷酒吧。”
景云峰叹气,“那么好的小孩儿,真可惜啊,我要是有两个女儿就好了,嫁给他一个,他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说到这儿,他扭头遗憾地看了一眼正蹲着逗小鲸鱼的景寻鹤。
景寻鹤察觉到爹爹的视线,扭头看过来,嘿嘿笑道,“看我做什么,你自己要把我生成男子汉,我嫁不了啊!我要是个女孩子,那我肯定愿意去安慰安慰阿澜哥的!”
景云峰头痛地轻轻踹了蠢儿子一脚,没眼看,转身就走。
李知薇也好笑地拍了景寻鹤两下,转身去让人收拾碗筷和桌椅板凳。
景寻鹤一把抱起打瞌睡的小鲸鱼,“走咯,今晚跟小舅舅睡,小舅舅跟你一起躲在被窝里吃糖糖,好不好?”
小鲸鱼揉着眼睛,迷糊靠在小舅舅肩上,到处寻找娘亲。
唔,娘亲呢?
不想要小舅舅,想跟娘亲一起睡觉觉,他娘亲呢?
……
此时此刻。
八方酒馆。
浑身酒气的燕离澜歪着身子靠在桌上,手边摆了两个被他喝光的空酒坛,明明都醉得不像个样子了,他还在迷迷糊糊端酒碗,歪歪斜斜往嘴边送。
酒馆外面,陈嵩抱着胳膊看得直叹气。
真可怜啊,才十四岁呢,就失去了最喜欢的姑娘,为爱喝醉彻夜不归。
长得这么好看,喝醉了红着眼眶喊“姐姐别走”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唉!
要不是抢走这少年心上人的坏家伙是他们家王爷,他高低得去帮这少年把心上人给抢回来,谁舍得让这么好看的少年难过呢?
陈嵩正一声声叹气,忽然,他余光察觉到一道矮小的身影走来,迈着步子想跨进酒馆里。
陈嵩眼神一厉,立刻上前挡在郑知恩面前。
他抱着胳膊冷笑,“做什么?又想暗地里出手伤人了?之前是偷偷射绣花针,现在是不是要去抹人家脖子了?”
郑知恩仰头看着陈嵩。
他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把他当成王府小主子了,他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他淡淡道,“我是为王爷好,我没有恶意。”
陈嵩冷笑,“你没有恶意?我呸,就是因为你的插手,害得我们家王爷成为了暗中伤人的卑鄙小人!”
郑知恩微抬下巴,“我知道,所以我得进去看看这个燕公子,我会跟燕公子解释清楚,不会让他恨王爷。”
他吩咐陈嵩,“麻烦让开,我进去看看,他再喝下去会喝死的。”
陈嵩冷着脸跟郑知恩对视。
几息后,陈嵩冷哼一声转身走远了,显然是连多看郑知恩一眼都觉得晦气。
郑知恩没在意,跨进门槛,一步一步来到燕离澜身边。
看着满身酒气可怜巴巴的小少年,郑知恩有点心虚,有点愧疚,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开口。
燕离澜已经醉得认不清人了,扭头看到面前站着个小孩子,他迷糊地晃了晃脑袋,然后托腮笑眯眯地说,“是……是小鲸鱼啊,你怎么来啦?”
他忽然抓住郑知恩的胳膊,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说,“你,你是不是也被姐姐抛弃了?呜,你好可怜,我也好可怜,我们都好可怜,我们以后都没人要了,呜呜呜……”
郑知恩抿紧嘴唇,越发愧疚了。
见燕离澜又端着酒碗想喝,他伸手抓住酒碗,低声说,“你别喝了,喝多了会难受的。”
燕离澜一听,嘿嘿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难受哇?我,我好像是有点难受了……”
他反手抓挠着自己的背,小声抱怨,“我背上好痒啊,好烫……”
他催促郑知恩,“小鲸鱼你去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东西?”
郑知恩看了一眼燕离澜,问道,“是不是长疹子了?”
燕离澜眨眨眼,摇头说,“没有吧?没疹子,也许,也许是长出了一朵花儿呢哈哈哈哈!”
郑知恩听到这话,一愣过后,忽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紧燕离澜!
花?
什么花?
难道是……
难道是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莲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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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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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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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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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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