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扬声说道。
见流民们争先恐后出来站好,她转身走向官兵,脱下外面鹅黄的罩衫,请求官兵用大刀帮她割成一条条拇指宽的布条。
官兵见景飞鸢要发善心解决几十个流民的问题,自然乐得帮忙。
他手起刀落便将罩衫割成布条。
景飞鸢谢过官爷,拿着厚厚一摞布条来到排队的流民面前。
她挑人的方式很简单。
身强力壮能打架能吓唬人的。
看着憨厚老实眉清目正的。
最好是有父母媳妇孩子在旁边等候着的。
只要符合条件,她便给一个布条。
“拿着,这是凭证,你们到时候要拿这个布条来跟我换馒头的——”
被挑中的流民激动地攥紧手中布条,好像攥着一家人的口粮。
他们转头高兴地朝守在旁边的家人挥着布条,激动地嚷嚷——
“孩子他娘,你看!我拿到了!你今晚带着咱们孩子在这里好好等着,明天咱们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爹娘你们看,我也拿到了!我不光要挣十个馒头,我还要好好表现,争取做景家的长期护卫!”
“夫君你身子弱,你就别跟着我去了,你乖乖抱着咱们女儿在这里等着我,我明天就给你们换十个馒头来填饱肚子!”
“老婆子你看,我也拿到了!我就说我还老当益壮吧,你别担心我,带着咱们乖孙等着我回来!”
拿到布条的人,就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那不是布条,那是接下来十天每天换取十个馒头的凭证,是他们一家人的口粮啊。
景飞鸢一直挑选,将手中布条全部发出去了才遗憾告诉后面的人,她要找的人已经够了。
看着后面那些没被挑中,失望到流泪的苦命人,景飞鸢心想,明天来送馒头的时候,可以多带些,能帮一把是一把,她重生一回,越发相信了鬼神之说,她相信做善事一定能得到好报的。
景飞鸢转头看向身后一群拿着布条的流民。
她大略数了数,有八十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浩浩荡荡看着还挺能唬人的。
有足足八十人跟着她去接爹和弟弟,足以吓退那作恶的暴民小团伙了。
景飞鸢说,“麻烦大家带上你们的扁担和家伙什,这样才好帮着我爹挑货物。”
她没说带上家伙跟她去打架,这些人都是老实人,一听要去打架,肯定会惶惶不安。
她只要大家拿着扁担充充门面撑一撑气势,到时候一亮相就能吓跑那些暴民,哪里需要打架呢?
“好的!大小姐!”
流民们没有人怀疑,真以为是去帮忙挑货物的,立刻跑回去拿自家的扁担和木棍了。
等他们拿好了家伙什,景飞鸢就领着他们,拿着从官兵那里引燃的火把,一路朝城外虎头山而去。
虎头山距离城门有三十里地,走夜路又不好赶路,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虎头山下。
景飞鸢示意大家坐在原地歇息。
她也坐下来,看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头。
她死死掐着手指,眼神哀痛。
前世,爹和弟弟就是在那里被暴民打得奄奄一息,被夺走了价值三千两银子的货物,后来爹和弟弟也是从那大石头前一路往京城的方向爬行,拖拽了长长一条血路……
景飞鸢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让悲剧发生。
……
天快亮的时候,距离虎头山一里外的地界,几辆马车踏着晨雾走上了归家的路。
景云峰和幼子景寻鹤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父子俩吃着干粮,笑着说话。
“爹,前面就是虎头山了,过了虎头山,还有三十里路我们就到家了,我们可以见到娘,还可以去看姐姐了!我给姐姐买了珠花,很亮很亮!我还买了胭脂,香香的!我还买了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姐姐都没见过,她肯定喜欢!”
十一岁的景寻鹤狠狠咬了一口干粮,冲景云峰嘿嘿直笑。
景云峰看着儿子此次晒黑了不少的脸,笑道,“看看你这脸,你娘和你姐姐到时候肯定要心疼死了。”
景寻鹤摸了摸风吹日晒变得粗糙黝黑的脸,无所谓地说,“男人嘛就是要像爹一样,高高大大的,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汉子!哼,我才不想像姐夫,白面书生一个,看着比我姐姐还弱不禁风……”
景云峰笑着踹了儿子一脚,“胡说,你姐夫那叫俊秀,读书人都是那个样子,好看。”
景寻鹤噘嘴,“才不好看!男儿要高高大大的才好看,要像我最崇拜的安亲王一样,听说他当年才十五岁就率兵征战沙场了,如今才二十七岁已经战功赫赫封无可封,这种一跺脚气势万钧一抬手能举起巨鼎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腿,景寻鹤又叹气,“就是可惜了,我打小就身子羸弱,几次兴冲冲去学武,还没熬过扎马步这一关就晕倒了,唉,不然我真想做个安亲王那样的英雄,给爹娘争光,保护姐姐!”
景云峰失笑。
忽然,马儿一阵嘶鸣,马车猛地停下。
景云峰和景寻鹤知道遇到了情况,立刻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这一看,父子俩同时心惊胆战。
马车前面竟然有三四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举着棍棒,满面凶光,正盯着马车后面的几车货物看。
景云峰压下心中不安,连忙跳下马车,陪着笑脸拱手说,“诸位兄弟一看就是为生活所迫的良善之人,麻烦诸位给我们父子让个路可好?我们带回来的是药材,不是粮食,你们拿了这些药材也不能吃,我这里有些银两,诸位拿了银两去买些吃的喝的,给我们行个方便行不行?”
景寻鹤也跳下马车,他虽然瘦弱年纪小,但是仍旧很有担当的跟父亲并肩而立,冲几十个流民拱手。
几十个流民瞅了一眼景云峰。
“你们说是药材就是药材啊?都装在麻袋里,谁知道里面是粮食还是药材?”
“对啊,万一是你们怕我们抢走粮食,骗我们说那是药材呢?”
“林子哥,我们去把麻袋划开看看!”
“哼,就算是药材,我们也可以抢了,药材比粮食还值钱,拿去卖了能换好多粮食呢!”
“就是,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今天必须弄到点东西不可!”
流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大家对视一眼,眼神坚定起来。
他们指着景云峰父子俩,傲慢道,“识趣就赶紧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扔地上,把马车和货物留下来,你们赶紧滚!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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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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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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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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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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