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凝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江澜的手一抖,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她着急忙慌的弯腰捡起来。
她转过身,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怎么了?”
司凝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木头上,压根没想那么多,顺手就拿了过来,冷不丁被她抢去,江澜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人雕得真好看,哪里买的?不过像是个半成品啊。”
江澜抿着唇,用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
司凝后知后觉有点反应过来,又低头看了看木人,这该不会是陆竟池留下的吧?
她又瞄了眼江澜,讪讪地将木人放回她手里,“阿琳她们都收拾好了,赶紧走吧,还得去医院,再耽误今天又过去了。”
从陆言启那边回来都花了两天,去萧梵的医院又要花上一段时间。
江澜点点头,跟司凝走了出去。
陈雨怕麻烦他们,所以没带什么东西,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司凝坐在江澜旁边,看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现在又多了个木人,别的东西几乎没有带。
车里太安静了,她想找点话题聊,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无言。
来到萧梵的医院,司央找到了萧梵的主治医生,问现在能不能把萧梵带走。
但医生说他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不建议移动。
司央看了眼江澜,“他在这里放心吗?”
江澜抿着唇,她也不知道。
不过裴卿声他们要对付的只是陆竟池,现在陆竟池不见了,应该不至于对萧梵动手吧?
司央又说,“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移动的话可能会受不了高空的气压,导致伤势更加严重。”
他说的还比较委婉,以他的观察,萧梵上飞机估计挺不到恒安去。
江澜沉默良久,才说,“那就让他在这里吧。”
她又回头对医生说,“那就麻烦医生了。”
医生能有什么麻烦的,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江澜又联系了林征,让他派两个人来照顾萧梵,萧梵虽然总是惹陆竟池生气,但贵在忠心。
别看陆竟池平时对他们各种言语威胁,可对于忠心的人,他一向包容。只要不是犯大错,他几乎没有惩罚过他们。
江澜把木偶揣进兜里,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一张纸片,她捡起来一看,是陆竟池的体检报告凭据。
要拿这个去取报告。
“你们再等我一下。”
丢下这句话,江澜又跑去前台拿了体检报告,又回到上次检查的诊室,找到那位医生。
其实没有必要去了,可江澜还是想去找医生看看。
医生接过体检报告,打开翻了翻,刚看一页,他便蹙着眉说,“这位男士去哪里了?之前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m.χIùmЬ.CǒM
江澜心里紧缩了一下,这种检查,一般没什么问题医生是不会打电话的。
她忐忑不安地说,“他现在不在这里,去别的国家了,他这份检查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很严肃地看着江澜,“那你要回去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最好不要再到处走动了,到医院接受治疗。他这个血氧饱和度值有些危险啊。”
“为什么会这样?”
“他有去过高海拔的地方吗?或者是co中毒?”
江澜目光有几分恍惚,医生说的这两样似乎他都有过。
医生又继续翻看报告,“他还有很严重的内伤以及外伤,并且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发展的十分严重,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生命。”
“你看,他这两根肋骨伤过两次,这次断骨离肺部特别近,稍有不注意就会刮到肺部。”
江澜呆呆的看着医生,听着这些话就和做梦一样,光看陆竟池表面,她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他总是和她嬉皮笑脸,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就连几次跟她说疼,也只是用开玩笑的口吻,所以江澜都以为他是装的。
下意识的,江澜想到那天他说的话。
——若是将你所受的苦都经历一遍,是否能够解开你的心结?
所以他在问出这句话之前,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她的随手一推,他才会那么弱不禁风。
可他没有告诉过江澜,为什么,怕她生气吗?
江澜想不到他打算什么时候说,等快死的时候吗?
因为她死过一次,他也要死一次?
可那个晚上……
他什么都没说。
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很难想象,以他当时的状况,是怎么带她逃出去的。
后面医生再说什么,江澜已经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
她脑海里回想的,都是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真的放下了曾经所有的高傲和尊严,像换了个一个人,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悔过了。
他说过,找不到正确答案,他就一步步试错,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上了。
或许是江澜的回避和冷漠,才让他觉得怎么做都还不够,黔驴技穷到想要经历所有痛苦然后去死一次。
司凝几人看着她走出来,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模样,像是丢了魂一样。
甚至没有看到他们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往前走。
司凝拉住她的胳膊,“江澜,你没事吧?”
江澜停下脚步,像是刚刚回魂,茫然地看向司凝,“我没事。”
司凝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但司凝也能猜到她这样多半和陆竟池有关。
“好了,我们回去吧。”
司凝拉着她走出医院,江澜几乎是麻木的跟着她走。
车子比较小,她们得挤一挤,阿琳坐前边,司凝和陈雨陪着江澜坐后边。
阿琳的证件短时间内寄不过来,所以司央要带她们去清迈那边的大使馆,让他们安排飞机回去。
封勤早接到消息在那边等着了,看到江澜和司凝安然无恙回来,他欣喜地跑了过来。
“江澜司凝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说着就要上来给江澜一个拥抱,被司凝抬手推了出去,“一边去。”
封勤踉跄地退了两步,“你推我干什么!”
他一抬头,看到江澜憔悴沧桑的模样,剩下的话也咽了下去,他担忧问道,“江澜,你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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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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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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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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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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