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
陆竟池搂着她,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他轻揉着她的头发,“睡觉吧。”
他语气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澜安静的趴在他怀里,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她却睡不着。
两人都一夜未眠。
陆竟池天刚亮就起床了,在他起身的瞬间,江澜就睁开了眼睛,她盯着男人的背影,看着他去了衣帽间。
又看着他出来。
今天他没有再穿那身西装,而是换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还是一身的黑,衬的他五官那么冷。
他没有看床上的江澜,拿着外套便径直出去了。
等他走后,江澜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往窗外看。
已经好几天没下雪了,天气晴朗,雪已经融化了,只有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冰块,洁白过后的世界,看起来一地狼藉。
陆竟池连早餐也没吃,便出门去了公司。
他上午一场董事会,下午去许家,今天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江澜脚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从楼上下来,来到客厅里,林嫂赶紧招呼她吃饭。
她坐在餐厅,随便吃了两口便没胃口了。
林嫂看她闲得无聊,便去打开电视给她看动画片。
江澜刚坐在沙发上,她手机忽然响了。
江澜拿起来看,备注居然是陆盛文,她蹙了蹙眉,第一反应是陆盛文打错了。
以前在陆家的时候,陆盛文从来都是把她当空气,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
而且如果有事情,他也会直接找陆竟池,从来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江澜心里虽然狐疑,但还是接听了陆盛文的电话。
“江澜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陆盛文说完这句话,可能又想到江澜不会说胡,便补充了句,“你现在来陆宅一趟,我派人去接你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看样子他只是通知江澜一声,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陆盛文很少找过江澜,如果主动找她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江澜放下电话,她看向林嫂,比划道:爸叫我去陆宅。
林嫂有些迟疑,“这…可是陆先生吩咐了,您哪里都不能去。”
说到这里,林嫂又想到什么,“要不然,我给陆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林嫂这话刚说完,外头便有人敲门,“少夫人在家吗?”
江澜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她认得出来,这是陆宅的人,是陆盛文身边的人。
男人看到了江澜,便说道:“少夫人,老爷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江澜又看了眼林嫂,林嫂说道:“我得知会陆先生一声。”
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在江澜面前站定,开口说道:“是老爷有请,难道老爷连这点话语权都没有了吗?”
“这……”
男人又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少夫人,请吧。”
他看似恭敬,但言行举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林嫂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澜只能站起身,跟着男人去陆宅。
来到院子里,江澜坐上了车,男人没有丝毫停留,载着江澜便扬长而去。
江澜盯着外边的风景,四处都是光秃秃的,街角边缘堆积着零星的积雪,处处透着冷意。
她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收回视线。
很快,男人把车开到陆宅,进去后长驱直入,直接将车停在了客厅外边。
“少夫人,下车吧。”
江澜点点头,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看着别墅四周,有些地方也变了。
比如那边的榕树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花坛,道路两边的也没有了鲜花,变成了万年青。
她跟在男人身后,目光四处张望,细数着陆宅里的变化。
一路进了客厅,客厅里只有陆夫人。
陆夫人神色很憔悴,她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佣人站在她身后,正在替她按摩。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陆夫人睁开眼,往江澜这边扫了眼,眼中的嫌弃不加任何掩饰。
江澜本想和她打招呼,但陆夫人目光一转看向了别处,甚至直接闭上眼睛,无视了江澜。
江澜尴尬的站在原地,周遭向她投来嘲笑的目光。
男人对江澜说:“少夫人,请上楼吧,老爷在书房等着您。”
江澜盯着陆夫人看了两秒,她才收回视线,跟着男人上了楼。
推开书房的门,江澜进去看到了沙发上的陆盛文,他手里拎着鸟笼,正在逗里面的鹦鹉。
江澜顿了顿,迈着步子走到陆盛文面前。琇書網
陆盛文也没看她,继续逗着笼子里的鹦鹉,他在给鹦鹉喂食。
鹦鹉是只绿色的,江澜看不出品种,但是不会说话,嘴里的发出的叫声和普通的鸟没什么区别。
陆盛文玩够了,他才兴趣缺缺地放下鸟笼,抬眸瞥了眼江澜。
江澜的腿站得有些软了,但陆盛文没让她坐,她不敢动。
“坐吧。”
江澜这才走到陆盛文对面坐了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腿上,背脊挺得笔直。
陆盛文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扫了几眼,忽然笑了笑,“别紧张,我让你过来,也不是要骂你,放松点。”
陆盛文从来没给她笑脸,这次却对她笑的这么和蔼,江澜自然不敢放松,只是扯了扯嘴角,勉强附和他挤出一个微笑。
陆盛文手指逗着笼子里的鸟,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江澜啊,你来我们陆家多少年了?”
江澜愣了愣,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胡医生的话,她应该是来了快二十年了。
但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十年。
十年,这是她人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日子,也是她青春年少,正情窦初开的时光。
但是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已经不是了,她幸福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陆盛文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不回答,也不生气,又自顾自地说:“听说,你和竟池离婚了,怎么,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吗?”
江澜的手指紧了紧,胸腔里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大家都在喊她少夫人,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她和陆竟池离婚了。
所以,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睁开眼,她不仅和陆竟池结了婚,甚至还离了婚?
陆盛文道:“虽然你们离了婚,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陆家长大的,算是我们陆家半个女儿。”
江澜瞳孔微微放大,不解地看着陆盛文。
似乎能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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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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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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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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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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