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好长时间,陆竟池到底还是放下了手,给她让开了路。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进来。”

  江澜捏着手指,微微点头,随后侧身越过他离开了办公室。

  她正准备离开公司,却在门口遇到了林征。

  林征神色一喜:“夫…江小姐您来了,来的正好,你把你银行卡给我一下,咱们要发工资了。”

  江澜怔了怔,诧异地抬头看向林征,她似乎没想到自己还有工资。

  林征读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您不会以为没工资吧?您好歹也是办了工牌的,不发你工资咱们税务可过不了关啊。”

  江澜这才明白是这个原因。

  她摸了摸身上,可是自己没有带银行卡。

  林征说:“没带也没事,有卡号就行,你给我我帮您登记下,明天就发工资了。”

  说到这,林征顿了下,又继续说道:“那个您现在应该也需要钱吧?”

  这话说到江澜的心坎上了,她和陆竟池离婚了,而且还是净身出户,她自然需要钱。

  她现在住着胡医生的房子,不能白住,还要给钱。

  等找到张奶奶了,也需要用钱……

  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上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现在她上班是要生存。

  想到这,江澜拿出手机,找到自己银行卡的卡号发给了他。

  “行,那我回头给您登记下。”

  江澜见他要走,又一把拉住他,打字给他看:我还能…继续上班吗?

  “当然可以了,陆总没说让你不来吧?”

  江澜摇头。

  “那就继续上啊。”林征一本正经地说,“不上班哪里的钱?”

  林征从刚才开始,他字里行间都在鼓励江澜来上班,因为他们离婚这几天,他们的日子可太难过了。

  而陆总那个人,也是个死要面子,打死他都不肯低头的人,就只会把火气撒在他们这些打工仔身上。

  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复婚,但江澜在这里上班的话,能看到她人,那陆总至少会心情好点吧?

  江澜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现在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了。

  “太好了…哦我是说,赚钱挺好的,我先去忙了。”

  林征说完,灰溜溜地越过她离开。

  江澜也没有在意,她来到之前的办公室,但是属于她的位置已经被占了,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看起来十七八岁,脸有点婴儿肥,清纯又可爱。

  江澜又冷不丁想起之前,夏颜说陆竟池还有个女人的事了……

  她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走进办公室,找了个没人坐的位置坐下。

  等到下午的时候,江澜又猛然想起,自己来公司的目的是什么,她又急忙起身去找陆竟池。

  这件事必须要在她清醒的时候解决了,否则等她又发病的时候,就不知还能不能想起来。

  她来到陆竟池的办公室,刚准备抬手敲门,门自己先开了。

  江澜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大衣,似乎准备下班了。wWW.ΧìǔΜЬ.CǒΜ

  “你又想干什么?”陆竟池冷声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嫌恶。

  江澜比划道:我想问问张奶奶的事。

  陆竟池脸色一凛,语气更冷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江澜摇摇头:我记得,可是张奶奶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不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澜,这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这么有骨气,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江澜愣了愣,在她愣神的时候,陆竟池已经无情的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澜站在原地发呆,等她回过神时,陆竟池已经快要走到电梯口了。

  她想也没想,直接追了上去,跟着他一块进了电梯。

  男人眉头拧起,“出去!”

  江澜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红,她比划道:柳平他们家也搬走了,我找不到她,你肯知道,求求你告诉我。

  陆竟池忽然上前一步,身上萦绕着可怕的寒意。

  江澜下意识退了一步,紧紧贴着电梯,但还是鼓起勇气直视他。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我知道,就必须要告诉你?”

  江澜怔住。

  她扯了扯嘴角,她突然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所以他知道,就是不打算告诉她。

  江澜沉默了很久,才抬手比划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

  陆竟池丢开她的下巴,站在了电梯口,微微侧头看向她,“那个张芸,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

  江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奶奶对她而言,是除了御江庭之外的半个家了,她所有在意的人全都离她而去,现在连张奶奶都找不到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她的世界只剩下独自一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永远看不到头的黑暗。

  她只有去死了。

  她胆子小,承受不住这些。

  而在她点头的瞬间,男人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薄凉。

  电梯门开了,陆竟池抬脚走出去。

  江澜也下意识的追了上去。

  陆竟池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让我告诉你可以,晚上有个客户,你去接待,谈下这个项目,我就告诉你。”

  江澜瞳孔缩了缩,她看着男人陌生的眼神,心跳漏了半拍。

  她比划道:接待…怎么接待?

  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这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

  “反正,那个张芸比你的命还重要,你总会想到办法拿下他的。”

  江澜能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一颗心,也迅速沉到了谷底。

  他只会记得她割腕,记得她要离婚,他不会明白,她为什么会割腕,为什么会离婚。

  他只会觉得,这全都是她的错。

  他把她逼到绝路,最后却全都是她的错,是她在无理取闹。

  江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也对啊,人不会记得被自己伤害的人,只会记得伤害自己的人。

  江澜不再解释,她挤出一个微笑,点头答应他。

  男人嗤笑一声,嗓音中携裹着无尽的轻蔑与讥讽。

  他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开着车扬长而去。

  江澜盯着他的车子远去,扬起的沙尘迷了眼,直到车尾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过神,摸了摸脸颊。

  不知何时冰凉一片。

  不到五分钟,她就收到了林征发来的地址和客户信息。

  林征在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

  因为这个客户,陆总根本不打算跟对方合作,为什么还要让江澜去谈?

  而且这个王总…是个有名的变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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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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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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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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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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