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又敲了两下,门终于开了,陆竟池冷漠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习惯性地抬手比划:吃饭。
陆竟池盯着她的手指,眸子暗了暗,忽然,他抓住江澜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
“你不是会说话了?”
江澜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她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她的嘴不协调,说话比打手语还要慢,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陆竟池淡淡地注视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一寸寸描摹着她的唇瓣。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让你跟我走你不走,你跑去跳崖,现在你又做这些饭菜,什么意思?”
江澜咬着唇,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她无从解释。
陆竟池声音很平静,就像很平常的聊天,“对于你来说,待在我身边让你这么难受?”m.χIùmЬ.CǒM
江澜摇头。
“是不是,除了我身边,无论在哪里都是自由?哪怕是死?”他平淡的语气携裹着几分不明的怅惘和失望。
江澜心中一沉,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指,深深地望着他。
男人眼中没多少情绪,看她的目光,也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江澜却或多或少有些心慌。
她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她也只会这一样了。
他没有动作,任由她笨拙的亲吻,也不回应。
他的沉默让江澜心头泛酸,酸涩的气息涌上眼眶,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以前只要她主动,陆竟池就会回应她,无论是生气也好,发怒也好,每回都管用。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
江澜抬起手,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忽然手腕被攥住,江澜抬眸他,却看到了他眼中跳动的怒意。
男人掐着她的腰,将她转过去,让她整个人都趴在墙上。
“就会这一招?”
“你对裴卿声也用过?”他的气息喷洒在江澜的耳边,声音很小,却像绵密的针刺进她心扉。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男人都吃你这一套?”
江澜脸贴在墙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努力的摇头。
从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没…没…”
“没什么?”
“有…”她憋红了脸,依然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有还是没有?”
“没……”
“没有?没有,你那么听他的话?”陆竟池手指落在她腰上,嗓音低沉,“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缺男人?”
听见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江澜眼眶里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下来。
“你觉得我满足不了你?”
江澜疯狂的摇头,她艰难地转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吃、吃、吃饭。”
陆竟池扬起嘴角,有几分讥诮的意味。
他放开江澜,转身朝楼下走去,“你自己吃。”
江澜转过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刚才她分明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嫌弃。
他嫌弃她。
她早该察觉出了,昨夜山洞里,他眼中抑制着疯狂,没有碰她。
在得知她能开口说话后,或许是有那么短暂的迷失,亦或者好奇。
但这份好奇,并不能抵消她在农庄里做出的选择,不能抵消她撇下他,跑向裴卿声。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东西噬主,投向别人的怀抱。
她的行为在陆竟池看来,无疑是身心都偏离了他,只要是她主动意识上的行为,那就是背叛,是脏。
能在悬崖追着她跳下去,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与宽容。
江澜来到楼下,看着桌上逐渐变凉的饭菜,她默默地坐了下来。
在餐桌上坐了一夜。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天亮了,但是陆竟池没有回来。
江澜沉默着,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冰凉的饭菜。
随后换了衣服,打车去公司。
只有在公司才能见到他了。
江澜来到公司,发现气氛不太对,一路走来,都没听到什么人说话。
没有往日上班的活跃,颇有些死气沉沉的味道。
“江澜,又请假了啊?”同事笑着和她招呼。
江澜点点头,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又好多天没来公司,之前要做的工作都忘了。
她记得是周蕊要带自己来着。
可是江澜坐了大半个小时,也没看到周蕊来办公室,连电脑都没开。
江澜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拿着去找隔壁的同事。
同事看了眼纸上的字,说道:“这段时间你没来公司,还不知道呢,公司现在人事调动,很多人都换了岗位,周蕊好像是离职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咱们部门也有几个调走了,会有新的人进来,估计就这几天。”
听同事这样说,江澜才注意到,果然部门少了几个人,目前还在位置上的,除了她之外,就还有两个同事。
江澜又在纸上写到:是因为股东大会吗?
“股东大会?”同事显然有些意外,“我不清楚啊,这事儿秦总能知道吧,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股东大会的?”
江澜愣了愣,她又写道:我猜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两天人事变动挺厉害的,大家都人心惶惶呢,不过你应该不会受影响。”
现在谁不知道江澜是林征安排进来的人,她这么硬的关系,自然不用担心人事变动。
江澜垂了垂眸子,刚准备回自己工位,同事又拉住她,“那个江澜,你帮我把这个文件送去给陆总吧,我有点不太敢进去。”
江澜盯着文件看了几秒,接了过来,点头答应。
“真是太感谢你了,等这次的人事风波过去,我要是还能继续留在这里上班的话,我就请你吃饭!”
江澜微微一笑,拿着文件便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里面却传来陌生的声音,“请进。”
江澜推开门,便看见属于陆竟池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穿着西装,五官偏柔和,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
江澜以为自己走错了,她再次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字,的确是总裁办公室,没有错。
她又在办公室内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陆竟池的踪影。
男人正在低头看文件,发现她没进来,便抬头问道,“这位员工,你有什么事吗?”
江澜连忙把文件拿过去,递给了男人,也瞄到了办公桌上摆放的名字——陆言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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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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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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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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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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