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那辆车,仿佛要将车子看穿。
林征也有些意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车,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陆竟池下了车,重重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江澜。
哪怕从她身边路过。
他大衣带起的风是栀子花的味道,清香飘进鼻腔,江澜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琇書網
陆竟池居然真的回来了。
林征想往屋里看,门却“嘭”的声关上,隔绝了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
江澜呆呆的蹲在那里,眼眶莫名的发烫。
裴卿声看着面前的人,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是胜利的喜悦。
陆竟池一身寒气站在他床前,仿佛将外面的冷意都带了进来,让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果然,陆总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陆竟池揪住他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明天一早,把解开她脚上的炸弹。”
裴卿声被勒得咳了两声,他抬手示意陆竟池将自己放下。
陆竟池手指一松,他又重重地摔回床上,摔得他眼花缭乱。
他缓了会儿,才说:“放心,我是个守信用人的人。”
陆竟池对他这话报以冷笑,转身坐在了裴卿声的对面。
外头林征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里面说什么,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林征开始焦急起来,“哎呀,这可怎么办,要是耽误一晚上,陆总就赶不回参加股东大会了啊。”
江澜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
林征急的抓耳挠腮,在门外来回踱步。
江澜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她低着头,看着脚踝上的表,时间一分一秒在倒退。
夜渐渐深了,林征叫江澜回去休息。
江澜拉了拉林征的袖子,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水,在地面写:我去上厕所。
“额…需要我陪您吗?”
他想的很简单,江澜上厕所都要告诉自己,这个荒山野岭,肯定是害怕,那自己陪她去也没毛病。
江澜摇摇头,站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林征有片刻的狐疑,这农庄的厕所是在外面吗?
但是江澜已经取下一盏灯走了,林征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外,总觉得不对头。
十分钟过去了。
江澜没回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江澜还是没回来。
林征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立马追了出去,将院子两遍的菜地都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人。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将能上厕所的地方都找了,依然无影无踪。
“完了!”
林征一拍脑门,冲着山下大喊,“夫人!”
喊完又想起江澜不会说话,他又立马掉头跑回去,在门口疯狂的砸门。
“陆总陆总,夫人不见了!”
里面的人听见这话,头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裴卿声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陆竟池打开门,看到林征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去哪了?”
林征哆哆嗦嗦地说:“不,不知道,她半个小时前跟我说要去上厕所,然后出农庄就再也没回……”
没等他说完,陆竟池立即冲了出去。
林征也吩咐了两个守着,让其他人跑去找江澜。
江澜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这处比较高的悬崖边上。
她手里捧着灯,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以及风声山谷里回响,听起来就像野兽在咆哮。
她周围是半人高的杂草,风一吹,沙沙作响。
江澜站在悬崖边,手里捧着灯,灯光的范围不大,从远处看,就像草丛里有一颗发光的夜明珠。
她又低头看了看脚踝上的炸弹,倒计时还剩八个小时。
江澜在这里站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她是来自杀的。
她把灯放在地上,这样等陆竟池来找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死了,就不会耽误时间。
江澜闭上眼,朝着悬崖边缘迈出去。
“江澜!”
江澜动作一顿。
“不要!!”
她蓦地回头,看见草丛里有一道黑影,在迅速朝着她移动。
尽管看不清,可她好似能看出那道人影有些惊慌,毕竟,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江澜目光闪了闪,眼看男人快要靠近自己,她闭上眼,朝着悬崖一跃而下。
“江澜!”
陆竟池晚了一步,他伸出手,只捞到一片空气。
“陆总!!”
后面追上来的林征更是睚眦欲裂,他看见陆总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靠我靠啊啊!”
林征连滚带爬冲去,他趴在悬崖边,伸长了手,却还是没抓住陆竟池。
就像刚才陆竟池没有抓住江澜那样。
但林征,却没有勇气跳下去。
他趴在悬崖,纯粹只是因为双腿发软,林征望着漆黑的悬崖,眼中尽是茫然和呆滞。
陆总…跳下去了?
他真的跳下去了!
到底得多在乎一个人,才会那样毫不犹豫,且决然地跟着对方一块跳下去?
哪怕是死?
江澜耳畔风声作响,吹得她睁不开眼,头顶悬崖那盏微弱的光像星星一样亮着,离她越来越远。
而在她上方,她看到了熟悉的声音,离她很近。
她眼泪夺眶而出,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她错了。
真的错了,她不该相信裴卿声的话。
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一个公司又算得了什么……
江澜从来都不敢奢望,他能在为她付出些什么,但是现在,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
他究竟有多在意她。
她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江澜张了张嘴,她用尽全力,想要将心口堵着那口气喊出来。
想要冲破那道桎梏。
她张着嘴,冷风呼啸往嘴里倒灌,她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气息都集中在胸腔。
“陆…”
一道沙哑而生涩的音节,从她嘴里溢了出来,很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江澜甚至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思绪万千,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江澜回过神来,冰冷的凉意瞬间将她包裹,无数的水从她口鼻灌了进来。
冰冷的水淹没视线,厚重的羽绒服洗了水,拖着她往下坠落。
江澜挣扎起来,越挣扎,下坠的越快。
绝望之际,一只手抓住了她。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死死攥紧了对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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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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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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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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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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