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蛇从他身上掉下来,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抓住。

  柳月忱瞪大眼睛,不是因为他不怕蛇,而是这手速,他单身三十年都没这个手速。

  “三哥,你要是真这么闲,就去找点事做,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他说完,随手将蛇丢在地上,那条蛇顺着地面,一路蜿蜒钻进了草丛里。

  柳月忱没好气地说,“我要是能找到事做,还在这玩蛇呢。”

  陆竟池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离开了院子。

  柳月忱扯了下嘴角,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柳延禛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院子周围掘地三尺,要把蛇洞找出来。

  可是众人找了好几圈,连花盆都掏出来了,但就是没看到他说的蛇洞。

  柳月忱路过时,脚步一顿,歪着头看看向里面,柳延禛站在院子中间,其他人在院子里翻箱倒柜。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柳延禛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柳月忱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一本正经。

  “你来的正好,你那条蛇在什么地方抓的?你给我找出来。”

  “就在这路上随便抓的,我可不知道洞在什么地方。”

  柳延禛蹙了蹙眉,虽然他不怕那玩意,但不代表就能允许院子里有蛇,要是大晚上爬到床上来,还是会把人吓得够呛。

  他又吩咐道,“仔细找,务必将蛇洞找到。”

  “柳叔,我帮你找啊。”

  柳延禛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柳月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翻找,柳延禛站了大半个小时,看他们还没找到,吩咐他们仔细找便出去了。

  柳月忱跟在他后面,看到他走远后,又倒回来,“你们这样找不行,去屋里找找,说不定蛇洞在屋里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最近的屋子里走。

  佣人都不敢进屋,只能在院子里找,柳月忱要进去,他们自然也不敢拦,毕竟他们也想早点找到下班。

  “这个屋是干什么的?怎么还上锁了。”

  一名中年男人上前说道,“这是杂物间,太老爷生前的遗物都放在这里来了。”

  柳月忱挑了挑眉,老爷子的遗物怎么会放在这里,难道柳宅这么大,没有专门放杂物的地方?

  “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堆杂物的地方最容易藏蛇这些东西了。”

  “这……”

  柳月忱回头看了眼男人,“怎么了?老爷子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东西不能看的?”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去世后,大部分东西都已经烧了,有用的东西那些人也瓜分了,能留在杂物间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

  柳延禛竟然还专门用个房间锁着,这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是不能看,是我们都没有钥匙,钥匙都在家主身上。”

  “他还亲自带在身上?”

  “是的。”

  柳月忱摸了摸下巴,他环视了一圈,“去找根铁丝来。”

  男人没动。

  柳月忱一脚踹过去,“去啊,柳叔要是怪罪下来我担着,我就是想进去看看老爷子有什么东西能拿回去当纪念的。”

  男人听他这么说,才转身去找铁丝。

  要说在柳家,柳月忱除了老爷子,和其他人没多少感情。

  当时是老爷子把他带回来的,也是老爷子让将他带大,对他如亲孙子一般。

  老爷子去世,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的东西自然也一样没分到。

  没多会儿,男人将铁丝找回来了。

  柳月忱而熟练的将铁色插入锁孔,两三下就将锁打开了,他推开门进去。

  虽说是堆杂物的房间,但整理的很干净,所有东西都用箱子装着。

  他随手打开一个箱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都是老爷子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还有老爷子生前看的书籍。m.xiumb.com

  柳月忱随手翻了翻,不少书都是绝版书,确实值点钱。

  老爷子戴过的手表,他的手机,他用过的毛笔和砚台这些。

  他胡乱的翻看着,书籍太多了,这老头看书看的不少,什么语言的书都有。

  翻着翻着他就没耐心了,随手将书丢回去。

  忽然书中滑出来半截照片,柳月忱愣了下,他俯身将那张照片从书里抽出来。

  是一张合照,上面有四个人,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这三个男人他都认识,尽管很年轻,他依然能分辨出他们分明是老爷子,江家的爷爷,也就是他爷爷,另外一个没什么印象,能推断出是陆家那位。

  这照片他小时候在爷爷那里也见过,女人他也有印象,是奶奶,只不过奶奶英年早逝,好像三四十就没了。

  是当初他们听爷爷介绍照片上的女人才知道是奶奶,爷爷那里还有很多跟奶奶的合照。

  柳月忱忽然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爷爷总是跟他们讲以前的事迹,说他有两个好兄弟,和奶奶当年怎么从人贩子手里逃脱,怎么相依为命,又是怎么被人忽悠偷渡到东南亚,又是怎么在那边活下来的,以及怎么认识那两个好兄弟的。

  柳月忱回过神,他将照片揣进怀里,又将箱子里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

  还真让他在书里翻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封泛黄的信纸,是陆老爷子写给柳老爷子的。

  [呈风,我知道你能收到这封信,我也不指望你能回复,只是近两年来,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坐在院子里发呆,我总会想起以前我们年轻的时在东南亚呼风唤雨的日子。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却发现该和谁说,你说是不是人老了,都会不断地回忆过去,然后不断的后悔,这人老了为什么会这么凄惨呢?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后悔了,当年功利心太重,什么都想要,争强好胜,恨不得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如今想来,以前的自己多么的可笑。

  呈风,我可能没多少日子了,你说我到了下面,阿漾会不会原谅我?肯定不会,他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你这个老东西,当年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你也是有私心的对吧?你怕他连累我们,又不想当这个坏人,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和我绝交了,能改变什么呢?

  你改变不了你是帮凶的这个事实,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这些话我憋在心里一辈子了,找不到人说,如果我再不说,我可能死也不会瞑目。郭呈风,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让你和我绝交,让你这么多年不理我!

  老伙计,我们到了下面再见。

  ——陆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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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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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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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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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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