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打听这件事做什么?想为你母亲做点什么吗?”
当年的事不光彩,已触碰到安伯远的逆鳞,眼角眉梢怒意尽显。
可现在的安伯远羽翼尽断,病虎余威,不足为惧。
恩宁低笑一声,声音轻缓,“安先生也说了,当年的事你和我母亲你情我愿,我能为我母亲做什么呢?”
“只是我姨夫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解不快,故而才来登门叨扰安先生的清静。”
恩宁尾音微凛,带着几分敌意,但很快被她掩饰干净,没有让安伯远察觉分毫。
因为没人会愿意告诉敌人,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让敌人更加憎恨自己。Χiυmъ.cοΜ
何况当年,是安伯远强迫了白韵秋,那可是犯罪!
若出卖白韵如,白韵如将他供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恩宁料到安伯远不会轻易开口,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正是之前放给许昌听的那段录音。
“是白韵如,介绍……介绍我和小秋认识的。她让我娶……娶小秋,给我钱。”
安伯远听后,一脸震惊和疑惑。
震惊的是,白韵如居然在暗地里找人娶白韵秋,疑惑的是录音里说话的人是谁?
恩宁帮安伯远解开疑惑,“这是我继父池刚的录音。”
安伯远的表情愈发震惊,想要下床抢过手机,听的更仔细一些。
可他现在双腿麻木,不听使唤,刚下地便摔倒了。
幸亏老窦的反应还算敏捷,接住了安伯远,吃力将他扶回到床上。
“你你……”安伯远颤抖指着恩宁,“你这段录音什么意思?是真的吗?不是骗我吗?”
恩宁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笑,心下却在喟叹,原来母亲也是安伯远的软肋。
可不管是安伯远,还是许昌,虽然爱母亲,却都不是发自内心真正爱母亲。
他们都不是母亲的良人,亦不是她的幸运,而是劫难。
如果安伯远真的爱母亲,在母亲改嫁所托非人时,他就应该冲到云城将母亲抢回来。
一辈子照顾她,呵护她。
而不是得知她自暴自弃,嫁给一个人渣后,对她大失所望,自此将对她的爱抛之脑后。
安伯远爱的不过是母亲身上的光环,那个高岭之花的帝都才女,而不是母亲那个人。
如今被揭穿,母亲不是自甘堕落,不是自暴自弃不知自爱,安伯远和许昌都有同样的反应。
那就是,憎恶极了陷害母亲改嫁人渣的那个人。
可这些,还不够安伯远说出当年的真相。
恩宁必须还要给安伯远一个好处,那就是……
“安先生,想找到自己的儿子吗?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告诉你他的下落,你告诉我当年的事,白韵如有没有参与。”
接着,恩宁又道。
“安先生放心,那件事已经过了追诉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同时也想知道,我母亲到底是不是大众口中,那个不知检点,水性杨花,和好几个男人同时保持暧昧关系的女人而已。”
许昌紧张盯着安伯远。
安伯远深深闭上眼,经过一番心里挣扎,终于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她不是。从来都不是。”
许昌蓦地倒退两步,神情颓败。
将近三十年的误会,至今才解开,可想而知许昌的内心有多震荡,多难以接受。
恩宁笑了。
笑得讽刺又悲凉。
“安先生,白韵如当初为何愿意帮你?”
安伯远眉心倏地一皱,“她说……”
安伯远的声音顿住,过了一会,才道,“想帮我而已,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恩宁看向许昌,“看来安先生应该不知道,当晚不仅仅只有你和我母亲在学校仓库出现,其实还有白韵如和我姨夫,也在现场。”
安伯远震惊不已。
他曾经听说过,许昌暗恋白韵秋,但具体内情不清楚。
当年暗恋白韵秋的人太多了。
安伯远若在意的话,根本在意不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安伯远哼笑两声,看着许昌,目光空洞。
“怪不得后来……你娶了白韵如。”
安伯远仰起头,敲了敲心口,“原来,我竟然被利用了。”
恩宁目的达成,收起手机,冷冷瞥了一眼安伯远,正要离开,身后传来安伯远的声音。
“你答应我,会告诉我安俊的下落,你骗我?”
恩宁停下脚步,目视前方,“他在云城,你自己去找吧。”
“你!你耍我。”安伯远低喝一声。
“安先生,我已经告诉你安俊的下落了!我可没说,我会告诉你他的具体地址。”
恩宁根本不知道,安俊现在藏身在云城的具体地址。
她只知道安俊现在一定在云城。
不然,他不会几次现身都是在云城。
也不知,安俊藏身在云城,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说,只是想寻个远离纷争的地方,自此隐姓埋名。
安伯远气得唇瓣发颤,酝酿好久,骂了一声。
“骗子!”
恩宁冷笑,举步离开。
走出疗养院,许昌依旧魂不守舍,双腿发飘,还没能从得知真相的震撼中回魂。
恩宁放缓脚步,等许昌跟上来,迎着日光,眯着眼睛,凉凉开口。
“许先生,对于一个欺骗你几十年的女人,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许昌不知道,一脸茫然。
恩宁没打算许昌能做什么。
他对母亲的感情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再长情的人,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那份旧情早已淡化消散。
她只是想给许昌证明,他被自己的妻子骗了。
他的妻子并不是如他认为的那样爱他,敬重他。
一切都是谎言开始。
对于一对新婚夫妻,谎言促成的婚姻,或许会是无法挽回的重创。
可他们已经结婚几十年了,能激起多大的水花,恩宁并不知道。
但在许昌心里,埋下隐患,也是好的。
“我已经证明了我母亲的清白,我先走了!”恩宁没给许昌说话的机会,拉开车门上车,率先离开了。
许昌站在原地,迷茫地看着开远的车子,冷风吹乱他花白的头发,更显潦倒。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很乱。
精神恍惚回到家里,白韵如正在客厅等他,还要和他商量学校实验室捐款的事。
许昌不知道白韵如和他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
许昌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好陌生,即便一起生活几十年,依旧觉得陌生,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白韵如,你不累吗?”许昌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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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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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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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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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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