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的尾巴划过虚空,好似死寂的紫红色天幕上的一道勃勃生机,在半位面的危崖绝壁上空散发出充满生命气息的绿意。
位面观察者伊文德尔独自伫立在卧房外狂风怒吼的阳台上。
来自印记城的信鸽,穿过层层叠叠的位面传送门,正是于此地停息。
在观察者的身边,两尊十五尺高的石像立在两侧,一边是巨龙,一边是不死鸟。
在半位面中,这样的石像不计其数,与众不同。
它们蹲踞于半位面古城的高墙之上,既有无底深渊的巴洛炎魔,亦不缺少焦炎地狱的尤格罗斯魔,即便是隐藏在多元宇宙未知之地的神孽和上古邪物,都不曾缺席。
当年他初到半位面,上任观察者时,就曾因满城狰狞的石像而局促不安。
随着时光流逝,他已日渐习惯。
如今,他甚至还视它们为老友,与其并肩,惴惴不安地凝望天幕。
位面观察者伊文德尔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话虽如此,但活到他这把年纪,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流星,更没有见过流星中,同时混杂代表自然的生命气息和代表魔法的奥术能量。
这里是源头信徒会的坐落于以太位面的总部,而他站立的阳台,又被唤做:观神台。
对于源头信徒会的登神者来说,所有生命都来自于相同的神圣源头,按照试炼中的表现,而展现出更高或更低的形态。
因为生命是铸造人格和精神的熔炉,敏锐的思考则是从经验中学习的最佳方法。
所以一个人可以认出存在之试炼,并且知道如何克服它们。
唯有如此,他们才可以上升为更加辉煌的形式。
每当多元宇宙中出现这种层次的生命形态,观神台就会出现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
根据流星散发出的光芒,观察者们可以判断出这尊完成试炼,诞生神格的试炼者的强弱,从而被他们捕捉到位置,以便于研究神性的奥秘。
眼前的这颗流星,连白天都清晰可见。
这让他意识到,这不禁代表着试炼者的神格潜力,又证明试炼者很有可能诞生于以太位面。
观察者伊文德尔不禁怀疑自己身边的石像朋友,可曾目睹过这样的异象。
毕竟它们早在他到来之前,便已安居于此,而在他身殒之后亦将长存。
它们或许真的见证过许许多多神祇的诞生,亦或许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如果石像会说话就好了,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他手指摩擦着粗糙的黑石表面,心中暗想。
“伊文德尔老师,有人造访。”他的学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轻声道,仿佛不愿打扰他的沉思。
观察者转过身,背离半位面的晓色,一手扶住不死鸟石像,说,“扶我坐下,然后请客人进来。”
学徒挽着他的手,引领他进入书房。
伊文德尔年轻时也曾步履轻盈,但千年的岁月,也没能让这位源头信徒会的登神者完成自己的试炼。
准确来说,任何一位登神者,都未能完成自己的试炼。
他的双腿早已孱弱不稳,精神层次的健康状况也在持续恶化。
据说,印记城的登神殿即将派遣新的接任者,取而代之。
对此,他并不在意,总要有人接替观察者的位置。
他让年轻人把自己安置在书桌旁,桌上堆满了书籍纸张,“带客人进来吧,别让他们久等。”
观察者虚弱地挥挥手,催促学徒赶快行动。
他自己早已是个无力匆促之人,他的手满是皱纹斑点,在干薄如纸的皮肤下,几乎可见密布的血管和干枯的骨骼。
跟着学徒进来的客人是一位有着火红色长发和闪亮双眼的精灵,她的手中握着一团舞动的火焰。
对任何事物都观察细微的伊文德尔知道,这是爱刺天族的红焰天使。
他们喜欢在篝火周围歌唱和舞蹈胜于任何事物。
而这看似无聊的爱好,却掩盖了他们作为艺术与美的守护者所具备的严肃态度。
作为把全部身心投入艺术与爱的天使,他们随时准备拿起武器保护他们所珍爱的艺术以及创造它们的艺术家。
红焰天使还是爱刺天族中,最喜欢四处旅行的一种。
他们经常如同吟游诗人般四处漂泊,欣赏一切从壮丽的日暮到精妙的舞台艺术在内的一切美好事物。
这使得他不禁在想,让一位红焰天使充当观察者,默默守护观神台,这对她来说,到底是慈悲,还是残忍?
“我听说过你,希瑞利小姐,观察者的继承人。”伊文德尔缓缓说,“据说,在一场公开访谈中,你希望赶走印记城中的主物质者,并与开创一個新派系,一个反物质世界的派系,称为:位面者至上。”
“没错,伊文德尔先生。”这位美丽的红焰天使略微沉思,言辞犀利地回答。
“我不能忽视过剩的人口令我们伟大的城市拥挤不堪,也不能容忍那些主物质界的寄生虫拿走本该属于位面者的工作机会、生活用品和食物,同样也不能假装忽视那些没脑的吸血鬼污染我们的土地,滥用我们伟大女士的传送门。”
“那么,小姐,通过激起反物质者的情绪,你到底希望获得什么呢?”伊文德尔好奇的询问。
“简单来说,夺回我们的城市,因为越来越多的巴佬,从他们那粗野低俗的位面掉到这里来,我们必须在被他们淹死之前,阻止这种泛滥。”红焰天使小姐咬牙切齿地说。
此刻,伊文德尔终于明白,会长为什么派遣她充当观察者的原因。
“直截了当地说,我敌视任何我遇见的主物质佬。”她又接着补充道:
“而为了将我们的城市从无脑巴佬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我会雇用任何肯帮助我的位面生物。自然,这其中包括一部分我在演讲者大厅获得的支持者。”
伊文德尔沉默许久,缓缓地说,“小姐,在我看来,你的这些偏激的言论,无非就是想急于在演讲者大厅占有一席之地。当然,也有可能是阿修罗寇伊迫使你获得更高的权利,以便帮助他贩卖军火给血战中的魔鬼。”
“……我的追随者将不会感激听到如此卑劣的谎言,从你嘴里吐出来。大概你没有我想的那么有出息。可能你还流着主物质佬的血吧?”红焰天使反驳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伊文德尔抬了抬手,对她说:
“我发现一颗混杂着奥术能量与生命气息的流星,这是我近千年的观察中,见到的最耀眼的流星,整个过程已经被我记录到观神台,寻找到这颗流星在以太位面位置的重任,现在就交给你了。若是我们能够找寻到这颗流星的位置,对于我们登神者来说,无疑会更进一步的证明莪们哲学的正确性。”
“你的遗憾我会来帮你弥补。”红焰天使回答,明亮的眼睛中燃起的火焰,代表着她对这颗流星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任何新生的神祇,都躲不过我的观察。”
伊文德尔微微点头,激活传送门,消失不见。
这个城市笼罩在朦胧中。
管它叫黄昏是错误的,因为天际并没有阳光铺开,没有银光闪闪的云挂在低矮的地平线上方,没有渐深的蓝色在穹顶散布。
只有逐渐增加的阴暗灰色,从城市成百上千个陋屋的壁橱和壁龛泄出来,蔓延到脏兮兮的鹅卵石上,就像道路上的浓雾,在大道上填满死气沉沉的浓密黑暗。
在印记城,黎明前没有晨光,没有结局预示着最初的开始,没有死亡引发新的诞生,只有无尽的灰尘,无时无刻过往不断,波荡的灰色跨越了日暮与暗夜的交接。
一些诗人热情地诉说着都市的荣耀,歌颂落日的余辉撒遍屋顶,抒写他们城市中温和的谈笑,但没有一个诗人用这种方法颂赞印记城。
因为这里是一个灰暗、潮湿、肮脏的地方,充满噪音和争吵、光滑的石头和剃刀藤。
虽然印记城中有本地出生的诗人,他们也会写自己的家乡,但书写的内容,却并不是关于光辉的落日或漫步在散发着甜甜香水味的公园。
他们写的是暗卷中不被人看见的事情,写的是街道如何像一个充满了垂死野兽的深坑般隆隆作响,写的是腐朽清洁着城市的骨骼。
这就是印记城:惊奇的印记城、危险的印记城、不可思议的印记城。
音乐流淌而来,那轻柔悦耳的音符流淌过耳畔,错落而舒缓地漂浮过印记城的女士区街巷。
它吸引住了每个人的耳朵,喃喃细语地诱他们靠近。
在这音乐背景之上,一个优美的女高音吟唱着旋律完美、萦绕婉转的歌谣。
卸任职务的观察者伊文德尔步入女士区深处。
他听到这些长笛般的歌声和催眠似的音乐变得更加清晰,好像天国的仙乐般,把好奇的听众引导向它的泉源——吟唱喷泉。
吟唱喷泉无疑是整座印记城里的一个奇景。
它以恢宏的气势坐落于城市法院、神殿以及十二会长旅馆之间。
在一圈半径100尺的圆形石砌池子上,许许多多金属水槽倾斜着垫向天空,每一个都承接上一层的水池落下的水流。
这里的每个水槽都有自己特别的音高,很适合和小提琴的乐音及人声配合。
在水势最盛的时候,喷泉的水声听起来就和天堂的唱诗班一样抚慰人心。
但无论这些水声如何引人入胜,最终将游人吸引过来的还是女祭司玛丽安的歌声。
而且,只有这位女祭司才能看见,或者精确地说,是听见饮用此池水之人的未来。
从印记城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中最年长的人记事开始,玛丽安就一直是吟唱喷泉的守护者。
当然,也有可能有人知道事实真相,但选择保持缄默。
这个身材窈窕的女祭司,外表看起来还不到30岁,她莹润的奶白色肌肤甚至能映出池水的涟漪,也有几个傻瓜认为池水肯定是永葆青春的不老药,但这样的言论从未得到过证实。
这位喜着飘逸白斗篷的女祭司,经常如鬼火一般,优雅地滑过印记城的街道。
她亚麻色的细发,仿佛一氅玉米穗丝构成的披风般,直直垂落到她的纤腰。
事实上,她那双大眼睛中布满冰冷黑影的虹膜和瞳孔,才是令她人如其名的关键。
在印记城,那些有着灰绿羽毛的鸽子们,经常在喷泉的水池边聚集。
每当它们嘈杂而哀伤的咕咕声,扰乱了喷泉原本悦耳的水声时,玛丽安就会停下来收集和晾干鸽子们落下的羽毛。
偶尔,她会把其中的一两枚递给来听音乐的人们——这些小礼物总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当然,她一般都把这些羽毛别在斗篷上或是长发间。
在炎热的天气中,如果有一群白鸽整天围绕喷泉,玛丽安的全身就会布满它们落下的羽毛,这让她看来不像人类,更像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玛丽安小姐。”伊文德尔缓步来到吟唱喷泉附近,望向女祭司,“我奉会长之命,前来询问关于那颗流星的未来。”
女祭司玛丽安是源头信徒会的先知,每当观察者在登神台发现潜力无穷的流星,都会前来获得其中的预言片段。
而他来此的目的正是如此。
“占卜的知识属于吾主的,伊文德尔先生。”女祭司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她惯常的神秘微笑,轻声细语地说,“祂只与我分享。”
“落在喷泉里的,不只是鸽子的羽毛。”她从发丝间取下一根羽毛,丢入喷泉之中,甜美的嗓音就像从吟唱喷泉中流淌出的乐声一样婉转动听,“还有未来……”
像往常一样,伊文德尔循着女祭司的目光,独自朝水流涌动的吟唱喷泉望去。
恍恍惚惚中,他看到喷泉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他在喷泉中看到一个人影,黑发黑眼。
他并非印记城的本地居民。
他从下城区拥挤的巷道中挤过,由于怀抱着巨大的青铜器皿,以至于腾不出手来握剑。
他穿着古老的青铜战甲,并没有披上斗篷以抵挡这片城区时常悬浮的酸雾侵袭。
他腰带上的一个钱包摇摇晃晃,鼓胀而又显眼,仿佛在怂恿扒手们前来从事本职勾当。
然而周围沉闷拥挤的人群,几乎对他视若无睹,无论是无底深渊的恶魔,还是天界的六翼天使,都刻意与其保持距离。
伊文德尔知道,这个人绝对是危险的猎手。
在喷泉中,他看到这个外来者步入印记城的大理石区,这里的建筑高大坚硬,被烟灰熏得漆黑。
外来者抱着古朴的青铜器皿,径直来到印记城的统治者痛苦女士的宫殿。
宫殿大门是不可思议的巨大铁闸门,庞大得足以住下裂地之神本人,形状神似战争王冠,每边都延伸出结实的长翼。
墙壁是如泥岩一样褐色,跟峭壁一样高大,它们的表面被三排平凡的小方窗所点缀。
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中央门塔,船舵般的巨大塔楼由六个弯曲的尖顶生成,它们往里弯向中央尖塔,顶点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消失在印记城的褐雾中。
噢,高塔并非象牙,
乃由从地狱触到天堂之手建造,
噢,神秘的沼泽玫瑰,
噢,无金却富之屋,
噢,无尽烈火之所,
噢,我们的痛苦女士!
…………
外来者突然放下怀中的青铜器皿,面对痛苦女士的宫殿,唱起凄凉深沉的哀歌:
我穿越最外层的传送门。
到达这祈祷乃是罪孽的圣地,
你为何介意凡人的侍奉?
噢,我们的折磨女士,你为何在意?
是我为您斟的最后一杯酒,
是我们将圣杯一饮而尽。
我恳求您回应圣坛,
我们的痛苦女士。
…………
“这个外来者在试图通过祈祷,获得痛苦女士的回应。”凝望着喷泉中的景象,伊文德尔苍老的面容上浮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恐惧。
印记城的统治者,痛苦女士是真实存在的,但从没有人和她谈过话。
没有任何人。
因为有许多不巧见到痛苦女士在街道顶空飘浮而过的人,都在巢穴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既不仁慈也没有同情心,傻瓜都不可能期望得到她的怜悯。
她偶尔会有兴致来救助他人,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杀戮。
但印记城却依赖于她的保护,管理者认为是痛苦女士创建了印记城,而密韵者则怀疑这一切都只是痛苦女士的梦境。
当然,即使痛苦女士堵塞住所有的传送门,也并不意味着恶魔们会放弃溜进来的尝试。
她需要时刻保持强大的法力来阻挡它们。
一旦恶魔们得以削弱她的实力,封印就会解除,喧癫空隧位面中所有层面的架构也将被打散。
也许恶魔领主们至今还无法进入印记城,但是它们的密探、代理人和支持者们却云集于此,这群人一直在找寻得以打倒痛苦女士的秘法。
然而让伊文德尔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外来者虔诚的祈祷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在涌动的喷泉中,他看到痛苦女士真的出现了。
她悬浮在空中,长长的锦缎袍边盘旋在尘土上方数寸处。
女士是个耀眼的高挑美女,有着精致的容貌和一股神圣宁静的光环。
她没有头发,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锐利的钢刃,如墨粉般黑的嘴唇,还有坚毅的琥珀色眼睛,令伊文德尔胸口燃起战栗般的恐惧。
“向您致敬,女士,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外来者指着放在地上的一尊巨大的青铜器皿,神色恭敬地说,“以您的能力……”
痛苦女士抬起手,外来者的话语被无声无息地打断。
她琥珀色的眼睛锁定在外来者身上,缓缓开口,带着丝丝哀伤,“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宽恕你那精妙的言辞。
但这里是印记城,任何神都会止步,我若是回应你的祈祷,众门将开启,这个城市本身将崩溃,我将会站起来,孤独地对抗多元宇宙的所有神祇。
祂们将带着星光锁链和火焰战斧毁灭我,包括邪神和善神,从而引发切割诸位面的战争。
那又怎么样?把痛苦囚禁在最深的无底深渊,限制在狄摩高根、迪卡拉泽或者其它邪神的意志下,那又怎么样呢?
我来告诉你:每个位面都有暴政、怯弱和黑暗,每一次呼吸都充满恐惧,一个恶劣的统治者自身被意想不到的饥渴欲望所统治,他掠夺多元宇宙的一切,强抢自己所企的任何东西。
倘若善神获胜,将会更加糟糕:无尽安逸的无尽世界,没有痛苦来建造力量,没有苦恼繁殖勇气,没有恐惧来孕育狡诈。平凡激情和冷漠渴望的多元宇宙,将没有任何冒险,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没有愤怒爆发,没有爱情激昂,也没有生命值得存活。在这件事上,我别无选择。为了多元宇宙,我必须惩罚你!”
痛苦女士将手指曲进黑色的利爪,她凌空向下一划。
一阵响亮的金属般尖声在外来者的身上响起。
遭受攻击的外来者古老的青铜甲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缝。
更让伊文德尔震惊的是,痛苦女士攻击外来者的几根利爪被折断了,她眉毛高高扬了起来,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毫无疑问,外来者从印记城恐怖管理者的袭击中幸存了下来。
外来者立即选择竖掌以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向她解释,“女士,我是为和平而来,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送您一件礼物。”
一阵冷笑的阴影闪过痛苦女士的嘴唇。
她没有理会外来者的辩解,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划过空中,层叠的金属断裂声再次回荡在巷道墙壁之间。
外来者向后翻倒,古朴的青铜胸甲被一列长长的缝隙划开,就好似某种附魔武器的重击。
尽管他的任务本质上是善意的,但沸腾的怒火已经开始熊熊燃烧。
“目前为止,我试图举止平和。”外来者擦掉嘴角的血迹,愤怒地站起身来,一只手落在身后背着的利剑上,“但是我警告你,这身盔甲是我最心爱的人亲手做的,你毁坏了它,你这是在逼我动手!”
女士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把手曲成拳头。
崩溃的金属尖叫声响起,他的胸甲被痛苦女士捏成沙漏形状,铠甲挤压的疼痛,令鲜血从他的口中泉涌而出。
紧接着,外来者好似遭受一击可怕的重击,身后的空间也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中崩坏,化作恐怖的黑色漩涡,将他的整个身体,连同身旁的青铜器皿,全部吸了进去。
这位外来者不但没有死,他勇敢的行为还会保全他的名字,甚至是他的传奇,在整个多元宇宙的吟游诗人的歌曲中占一席之地。
画面消失,观察者伊文德尔被拉回现实。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神色凝重的女祭司,“那颗流星该不会与这位试图挑战痛苦女士的外来者有关吧。”
“我不知道。”女祭司微微摇头,歉意地看他一眼,“我的预感告诉我,唯一能够与这位外来者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那颗流星。”
“那您的意思呢?”伊文德尔询问。
“这个外来者并没有死。”女祭司轻声说,“在撕碎的空间裂缝中,我看到他落在托瑞尔世界的一片沙漠里。”
“我要亲自去找到。”她留恋地看了眼吟唱喷泉,下定决心:
“因为他既没有神力,也不具备类神力,却能够仅凭肉体的力量,就抵挡住实力堪比强大神力的痛苦女士。也许找到他,我们就能够真正解开源头信徒会的秘密。”
女祭司玛丽安开启一道传送门,消失不见。
源头信徒会的上任观察者伊文德尔正欲开口说话,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努力想要吸进空气,结果只咳出细得吓人的嘶声。
他的脖子仿佛被钢铁般的手指紧紧勒住,最后他双脚瘫软,无力地跪下。
此刻,他的亲身体验,让他证实了一个传说:
印记城的统治者,痛苦女士是真实存在的,但从没有人和她谈过话。
没有任何人。
因为有许多不巧见到痛苦女士在街道顶空飘浮而过的人,都在巢穴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恍惚中,伊文德尔仿佛看到痛苦女士面带怜悯地看着自己倒下。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接连不断地转化成翡翠色、金黄色、亮红色、黑玉色……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好似听到一声叹息:
“有四种痛苦在多元宇宙蔓延——疼痛、悲伤、厄运和绝望——它们成熟,尔后爆发,压倒一切强悍与顺服。我并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也许是我亲手创造了它们,也许它们是从比无底深渊最底层更深邃更黑暗的隐藏之地冒出来的,那里悬浮着浓得如同岩石般的雾气,死亡乃是最甜美的回忆。我只能说:在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曾经所在的位置,如今已是空无一物,因为它已经从这片空虚中跃出了整个多元宇宙的苦难。”m.χIùmЬ.CǒM
原来这些痛苦对他来说,是一种馈赠……伊文德尔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嘴角勾起了一丝解脱般的笑容。
…………
PS:上一章关于主角和希赛雅的番外,已经faqunli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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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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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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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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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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