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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乡惊愕地立在原地,当然,他已经是魂态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尸体,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竟以这样的方式到来了。
“不!我不死!”望乡的灵魂钻回了身体。
笔作见此情景,立刻略施小计,让望乡的魂与体能够相融,但在七星齐天阵外,他的死亡不被认可,可在阵内,他就是死亡之态,因此,望乡的魂与体在相融后,会立即又分离,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望乡的求生本能,唤醒了他的吸噬能力,每当他与身躯相融的那一刻,剑王阁之渊内所有草木的生机便会被搜刮一气,十几番下来,草木皆枯萎,而被吸取的生机力融入其身后,却因为没有其本体生机的抓持,全都又散了出去,使得渊内飘荡着大量的生机力。
一次又一次,直至一夜过去,翌日清晨,七星欺天阵内,望乡还在一次次的尝试重生。
又半日过去,渊内的生机不再活动了,望乡的尸体未见冰冷,但也不再闪现出活力,因其魂体已经不再尝试进入其身。
魂魄无形,连靠着什么东西坐下来,都无法做到,他只能绝望地飘在自己的尸体之上,那感觉是令人抓狂的,没有重力,没有任何知觉和存在的意义。
欲哭无能的望乡,似乎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死局。
笔作叹了口气,说道:“这家伙,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吗?从来没有正经的修行过啊。”无奈之下,笔作只好现身在那魂魄面前,亲自引导。
望乡看到了笔作,却以为笔作瞧不见自己,谁料笔作看着他的魂体,说道:“孩子,放弃了吗?”
望乡一怔,立即怒道:“为何杀我!”刚说完,气焰便消停了下去,是啊,明明是他自己硬闯剑王阁,实力不足,被强者斩杀,有什么可惋惜的呢,他自己不也杀了许多实力不济者吗?
他又低下了头,等待着黄泉或者阴间的宣判了。
笔作说道:“孩子,生命是什么,你懂得吗?你应该是这世间看待生命最透彻的那个人。”
见望乡已经绝望到自闭,笔作只好蹲下身来,在望乡尸体的心口点了一下,忽的,这副躯体“活了”,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流动,鼻子开始呼吸。
望乡的魂魄见此情景,顿时恢复了精神,立即钻入了那躯体之内,可惜,他还是死亡的,魂魄和身体再次分离。
望乡认为笔作在戏耍自己,屈辱悲愤的他,却做不了任何事。
笔作指着那身躯说道:“这副身体正活着,可是它没有生命,并非一个生命体,只可叫做活体。”顿了一顿,又接着问道:“孩子,生命到底是什么,你的能力真的只是对生机的吸噬吗?好好观察一下吧。”
笔作从土中拔出了一根失去生机的枯萎的草,他只轻轻抚动了下枯黄的叶子,接着笑眯眯的看着望乡。
望乡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笔作说道:“再试一次,不要自救,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观察一下吧,生命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笔作一个心念,望乡的魂魄被吸进了身体,短暂的“复活”期间,望乡真的放弃了自救,转而观察起了笔作手里的枯草,那棵草在自然规则下,其实已经是死态了,但它竟具有生命,而且是极具活力的生命力。
魂魄与身体再次脱离后,笔作又让望乡将草的生机还给它,所以再次“复活”后,望乡将大量生机灌入到那颗枯草之中,枯草变得嫩绿,它焕发着生机,可这时望乡又发觉,那颗草在生命意义上,是死的,它并没有生命。
而当望乡魂魄分离后,那颗没有生命力,只有生机的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缓缓地枯萎。
望乡说道:“有生命力才能将生机稳固,如我的身体,虽然在呼吸,但是没有生命力,生命力到底是什么?”
笔作笑道:“那是你要去悟出的,自己的道——生命之因。”说罢,笔作的身形缓缓消失,临走还留下忠告,“你还剩六天的时间,六日过后,你将死,结束此世轮回。”
寂静的渊中,只剩了一个魂魄,一具“活着”的尸体,事已至此,望乡只得在一次次的复活之中,去探索生机的规律,然而笔作一走,被抽离生机的渊中草木们,便都成了死物,就算赋予生机,也会在片刻之后枯萎。
望乡便以自己为试验的对象,在一次次的复活和一次次的死亡中,他感受着生机在体内的分布和流动。
人为什么会有生命,说来也怪,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按在躯体之上,便能活蹦乱跳了,可人为什么会有生命呢?如果把一块石头,一堆粘土组成了人体的模样,为什么就不能同样活蹦乱跳起来。
望乡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感受到了生灵,仅仅是感受到了生机,或者用生机去判断生灵的有无,如此来看,生灵不应该用生机或者是否活着来定义。
望乡心中默念道:“阴通百达,狱池卫亿,骤进不停,缓退还上...”这是未老曾经交给他的穴脉之道,当年他在破败不堪的穴脉纹路中,重生了婴儿穴脉,并一点点铸造“星线”,将穴脉铸成最适合自己的模样。
人的穴脉除了凡间人族常用的几个特殊的位置,其实各不相同,对于修行医者来说,他们见生灵之时,第一眼看到的,其实是生灵体内特殊的穴脉之象,如同未老一般,一眼便能看透对方的全部底细。
望乡意识到,生命力是否如同那穴脉一般,是特殊的,生灵的生机大同小异,一旦被吸取,都一模一样,可偏偏它们处在生灵体内之时,望乡便能感受到它们的与众不同。如果生命力就是一种穴脉,而生机就是流入穴脉的“星线”或者“银河”,那么如此来看,就能对现在躺在自己魂魄下面的那具“活着”的尸体做出解释。
人空有穴脉而无“星线”和“银河”(在第三卷有所解释,指的是穴脉中流过的星线和银河模样的物,类似于血管中的血液),那么他是活不了的,更无法修行,如果生机无法按照生命力的脉路进入,那么依然构不成生命。
望乡想起了当年大山之中,流动的风影,以及飘逸着数十种幻影的草,他当初悟到了生灵的生机分为很多种,而生灵对生的噫念也成了生机的一种,现在他的思想变了,生灵噫念,或者“生意”并非是生机,而是生命力的一部分,或者一种表现的穴脉形式。而生机是纯粹的,就如同没有任何杂术的纯粹的能量,是生命力的一种附属物。
对了,当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并诞生婴儿穴脉的?想起来了,那时未老的方法是对的,可惜望乡的身体穴脉是特殊的,这导致其穴脉尽毁,而生机大失,在死亡来临之时,于荒破之中,从无生有,新穴诞生,xǐυmь.℃òm
未老曾经对望乡说过,穴脉重生,几乎是天方夜谭,微调还有操作的余地,但人类的穴脉从诞生就已经成型,而望乡能够重生婴儿穴脉的原因,只可能是其从出生到那时,穴脉仍没有成型,或者根本没有开始塑性。
联系当年未老给出的解释,望乡意识到,会不会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自己的天生能力就开始释放了,大量被吸噬而来的生机冲入了自己的身躯,导致自己的穴脉还未成型,便被压了回去,所以当体内无数生机被掏空的那一刻,穴脉才中得塑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望乡是无法再完成一次当年之举了。
“如果穴脉之道,就是生命之因呢?”这个念头在望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当年将一颗颗草拔起,用吸噬的生机,来灌入被堵住穴脉中留下的一个小孔,以此来冲破一个个穴位,穴脉中流动的,的确有生机...
望乡等不及了,他有了一个念头,立即融入身躯之中,在复活的那一刻,和再次死亡的那一刻,他发现了问题,生机在没有生命力的身体内,是平铺式的,没有规矩可言,但在他复活后的瞬间,几乎所有的生机都会因各处不同的引力而产生流动,可这种流动是混乱而仓促的,就像在谷仓中无数麦粒之内,有数百条管道,但管道口都是关闭的,在开启的一瞬间,部分麦粒会涌入管道,但更多的是流不进,生机无法进入生命力的“管道”之中,因此,生命会再次终结。
“穴脉,人类的穴脉,生灵的穴脉,是不是生命力的外壳!”穴脉没有生机流动,人立刻就死,生命力的生机流动,也必须规矩进行,如果二者真的是一样的呢?
望乡知道自己该怎么了,他开始复活,死亡、复活又死亡....在每一次的短暂时间内,他会将身体的穴脉逐一封死,此刻,他要给灌入自己身体内的无数麦粒(生机),找一个流动的方向。1
第七卷第120章生命之因(五)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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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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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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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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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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