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文要带斯好去医院,斯好死也不肯,扒着床架子不放,小胖子倒不是讳疾忌医,是怕半路拉在裤子上,更怕没走出弄堂就拉在裤子上,他就没脸见人了。
斯江气得把他往外硬拽:“侬面子要紧还是肚皮要紧?”wWW.ΧìǔΜЬ.CǒΜ
陈斯好哭赤无赖喊:“噻都要紧!吾又要撒拉了,又要撒了,放开吾呀。”斯江一松手,他立刻冲进床后头,果然噼里啪啦又是一大泡,马桶上捱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哭唧唧地挪出来。
斯南气得直喊:“你就蹲到公共厕所去,拉光了再回来,房间里全是你拉稀的臭味,臭死了。”
斯好的眼泪水真的落下来:“我也不想的呀,屁股又不听我的话,嘤嘤嘤。”
“外婆叫你不要吃毛蚶,你怎么不听的?你比你的屁股还要戆!你不去厕所就去医院,你再拉在家里,我就把你塞进马桶里。”
斯好泪眼婆娑地看着斯江和外婆,抱着床架哭得一抽一抽的。
顾阿婆肉麻心疼得不行,颠着小脚拿了个痰盂罐过来顶一顶,把马桶拎了出来。
斯江赶紧接过手来:“外婆,给我,我去倒马桶。”
“不许去,让他自己去,他都九岁的人了,还不会倒马桶?”
“我才八岁!八岁生日还没过呢!”斯好委屈地嘀咕。
顾阿婆唉声叹气:“都怪我,就不该松口给他吃毛蚶的,小囡肠胃弱,生的冷的吃不消。你阿娘晓得了肯定要气死的。”想到斯江小时候刚搬来陈阿娘千叮万嘱的那些话,顾阿婆后悔莫及,手一抬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啪啪两声,呱啦松脆。
“外婆!”斯江和斯好都吓到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气我自己了。”顾阿婆抬起袖子拭了把泪,强颜欢笑道:“南南不要骂宝宝了,他还小,不懂这些,你看看,拉了两个钟头,脸都小了一圈。”
斯江红着眼出门倒马桶。外婆肉麻阿弟,她肉麻外婆。
斯南皱皱眉,翻箱倒柜找了条旧床单三下五除二把陈斯好裹成了个粽子。顾东文踏上脚踏车一路飞驰去了华山医院。
陈斯好运道蛮好,也有可能是拉空了实在没东西可拉,旧床单幸免于难,他在医生值班室里吊上盐水后消停了三个钟头,凌晨又拉了两次,也不再是水状,算是过了这一关。第二天中午回到万春街休养生息,按医嘱在家休息两天。
斯江和斯南放了学回到家,见小胖子已经躺在躺椅里优哉游哉看电视了。
“唉,我也没办法,医生说了要我在家休息两天。只好下个礼拜一再去学堂了。”
斯江看他嘴巴里叹着气,脸上写着“快活”两个字,只差没在躺椅里摇头摆尾了,立刻严于律弟起来:“作业还是要做的。”
斯好一愣,裹紧了毛巾被皱起眉:“肚皮又不舒服了。”
斯南把躺椅一顶:“装,你再装,下来。读书去。”
斯好拉住两侧扶高呼外婆救命。
夜里卢护士来了万春街,仔细问了问大家吃毛蚶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说斯好的粪便里化验出了痢疾杆菌,不像普通的急性肠胃炎。
“陆陆续续,最近腹泻的病人蛮多的,而且大多数都吃过毛蚶。”卢护士用钢勺刮了一小碗苹果泥给斯好:“我们医院已经上报到市卫生局了,看看上面怎么说。”
顾阿婆一愣:“啊哟,看到昨天我们家吃毛蚶,隔壁老朱今朝也买了两斤毛蚶回来,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啊?”
斯江出了趟门回来摇摇头:“朱爹爹家的毛蚶都吃光了。”
“万一他们家也有人拉肚子,赶紧到医院来检查。”卢护士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顾阿婆和斯江的确关心了一下后续,老朱家却没人拉肚子。一时间毛蚶的嫌疑又变轻了,等斯好恢复了胃蹦乱跳之后,这件事很快就被淡忘了。
毛蚶在菜场属于热销品,不要票,六毛一斤,邪气很便宜,上海人又尤其喜欢生吃炝虾醉蟹之类的河海鲜。但是因为斯好这一通拉,秋冬天里全上海人民忙着吃毛蚶的时候,顾家硬是一次也没买。翻过年刚过了元旦,解放日报就报道说黄浦区已经发现了二十几个吃毛蚶感染甲肝的病人。很快街头巷尾纷纷传说谁谁谁得了甲肝,谁谁谁死于甲肝,什么几个月的婴儿、怀孕的孕妇都被传染上了,又说各区传染病医院都已经人多到潽出来了,一时间人人自危。万春街里的公用水龙头都没人上锁了,因为据说楼梯栏杆、锁匙、门把手都会传染甲肝。路上遇到熟人,问候语也变成了:“没切毛蚶伐?窝里没宁生肝炎伐?没吃毛蚶吧?家里没人生肝炎吧?”
从下旬开始,电视机里每天都会播报甲肝疫情新闻,几百、几千,月底肝炎病人已经有将近两万人。老百姓彻底慌张了,听说板蓝根可以预防治疗肝炎,大小药房里的板蓝根立刻被一抢而空。又有说得了甲肝就是一辈子废人,兄弟姊妹因此反目成仇的也不少。
顾北武和善让天天打电话回来稳定军心,普及了不少医学知识,说要带虎头回上海过年。
顾阿婆气得大腿拍得乓乓响:“不行,不许回。你们瞎胡搞,好好待在北京,现在上海到处都是肝炎病人,空气里都是细菌,小霞子抵抗力差,更加容易被传染。”
顾北武笑说小平同志还要来上海过春节呢,他们也不怕。
“大领导当然不怕了,我们小老百姓不怕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学校都提前放假了,你们不在上海,不知道多吓人。弄堂口国棉二十厂腾出宿舍准备做病房了,你大哥他们摊位都关了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开,今年生意完结了。唉。”
顾东文从报纸里抬起头笑着大声说:“别听姆妈瞎说,我们冬装老早卖得差不多了。”
最后顾北武终究还是遵从母命,打消了返沪过年的想法。
“亲家母好不好?”顾阿婆倒一直惦记着周老太太:“看照片人精神蛮好的。”
周老太太接过话筒,两个老人家聊了十分钟顾虎头小朋友的近况,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顾东文一愣:“挂了?”
“欸?你还有事要说?”
顾东文想了想:“算了。”
他本来想问问南红和西美有没有和北武联系。
南红之前信里提过几句,说赵彦鸿现在跟在方老板后头在香港做股票和期货,很好赚,有时候一个月能赚好几万,要不是她自己喜欢服装这个行当,真提不起劲继续弄,人苦钱少。她劝顾东文也跟着投个一两万,保证一年翻一番。因为人民币和港币不能自由流通,顾东文就直接让南红少发了三万块钱货款定金回来,算作他的本钱。南红也爽快,把东文之前给她的转让饭店的那笔钱和利息一起算了进去凑了个整数,让他明年等着收钱买辆桑塔纳。她和赵彦鸿也打算年底把钱拿出来买套大点的好房子。
谁想到去年十月份香港股市在一段疯牛行情后遇上了大股灾,停市四天后也没能救市,重新开始一天就又跌掉了三分之一。
顾东文有心问一问南红情况,又怕素来要强的她多心,一拖拖了两个月。间中华亭路的事也出了结果,摊位进行了统一调整,十几个南段的中坚分子都换去了北段,租赁合同还是一年一签,续不续签取决于产品质量有没有被投诉以及纳税金额等等,这个大家都服气的,优胜劣汰,服装市场肯定不给吃大锅饭。但是卖苹果牛仔裤的摊位合同不给续签,理由很简单,某某人寻衅滋事,扰乱市场秩序,影响了华亭路服装市场的形象。苹果牛仔裤的小老板上跳下窜,但是得到好处的人不再吭气,没得到好处的人过了那个热血澎湃的时间,生怕自家摊位也被中止合同,大家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起来,眼睁睁看着小老板闹了两天后被请进了派出所教育了七天,跟着应该年底结束的租赁合同提前中止了,可谓人财两空。市场上彻底太平了,可惜太平了不到两个月,又遇上甲肝大爆发,市场关闭消毒,人人直呼触霉头,不少人冬装都压在了手里。
西美那边终究没传来离婚的消息。顾东文也不信她会离婚。倒是陈东来,经常打电话回来关心儿子女儿们的学习和生活,还寄了两次新疆特产回来,用斯南的话说:“爸爸终于像一个爸爸了。”
对于斯江来说,一方面有点失望于姆妈的不作为,非不能也,乃不为也。她想像不出父母会用怎样的态度继续共同生活下去。另一方面又有点庆幸他们没有离婚,至少她们三姐弟不用面对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的选择题。但每次面对话筒那边父亲的关怀,斯江都忍不住再次蔑视成年人的虚伪和矫情,即便这种关怀不假。
斯江的申请信十月中全部寄了出去,预计二月到五月会收到回覆,顺利的话高考前能申请签证,万一不顺利就只能继续申请明年的春季入学。所以寄出申请信后斯江就开始两手准备,同时参考全国高考卷复习。
斯南知道后急眼了,一边骂去美国读大学太麻烦,美国人太磨叽,为什么不能马上给个痛快,一边又抱怨斯江应该把她自己的户口迁回上海不该管她。顾阿婆骂她没良心,斯江却笑眯眯地说她成绩比斯南好,就算在乌鲁木齐考她也考得回上海,斯南就不一定考得回来。陈斯南明知阿姐这是激将法,还是吃了她这一套,发愤图强准备搞个年级第一给斯江看,结果碰上甲肝疫情,期末考试都取消了,英雄无用武之地,气得她跺着脚把毛蚶骂得狗血淋头。陈斯好表示:二姐姐,侬骂了也白骂,因为大家都说毛蚶本来就是长在粪池里的。一想到自己国庆节就是吃了泡在粪池里长大的毛蚶才拉肚子拉成那样,陈斯好立刻不好了,咚咚咚跑出去对着水龙头一顿干呕。
景生的大学生活井井有条,每个礼拜六夜里回来万春街,礼拜天夜里拎着大包小包回闵行校区,带得最多的是吃的。学校食堂其实物廉价美,饭票粮票也足够用,每个月一百五十块零用钱绰绰有余。但是顾东文父爱如山,一开始是干烧明虾炖蹄筋大白鲳这些学校里吃不着的硬菜,后来连炸猪排扬州炒饭烫干丝三丁包也要塞进饭盒里。卢护士也不遑多让,绿杨邨的肉馒头菜馒头二十只一买,万春街送一半,景生包里塞一半。光明邨的鲜肉月饼也是十只十只塞,反正进了秋天,一天凉过一天,这些东西放个几天也不会坏。顾东文和卢护士想的是景生吃不完还有室友一起分担,没想到景生的室友们来自天南海北,大多数人不爱江浙这边的口味,谁想得到上海的肉包菜包和鲜肉月饼竟然都是甜的呢,勉强囫囵吞下一只就逃了,最后景生只能全力以赴,三个月就胖了五斤,足球从一个礼拜踢两场增加到三场也没用。好在他人高,五斤肉匀到各处看不太出来。
四个孩子都放假在家,看电影压马路同学聚会全都不能干,连图书馆都不能去了,斯南和斯好很快成了白相搭子,扑克牌、军旗象棋、连麻将都翻了出来。两姐弟勾着顾阿婆成天喊三缺一,景生和斯江不搭理他们,一个在阁楼一个在亭子间,把客堂间让给他们胡天作地。
一家子空起来很空,忙起来也巨忙。弄堂居委会里消息灵通的阿姨振臂一呼,顾阿婆喊了陈阿娘带着景生和斯南拎上小矮凳冲向各大药房抢板蓝根和过氧乙酸消毒剂,白醋也不放过。这些东西天天在涨价,一天涨一次价的都有,马路街心花园里还能碰上野路子的板蓝根黄牛。
斯南最喜欢去抢购药品,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排队的时候虽然人离人五六十公分远,仍旧能听到各种小道消息。二月头,感染的病人已经两万出头,跟着几天天天都是上万人感染,全市已经设立了近三千个隔离点,还在不断增加中,街面上一点过年的喜庆氛围都没,人心惶惶。排队的人骂毛蚶骂启东骂运粪车骂水产公司小菜场,也骂那拒收甲肝病人的卫生所,连副市长市长都敢骂。斯南在一片骂声中依然选择性地记住了不少消息,回到家里一顿新闻联播。
“阿拉静安区赢了,感染人数最低。哈哈哈。安全!”
“南市区和杨浦区还在争第一,啧啧啧,虹口区听说马上要赶上杨浦了。这三个地方不能去哦。”
“32支弄的老潘伯伯太惨了,得了甲肝后家里人把他送进医院,没床位,他只好睡在过道地板上,都不去看他的。陈斯好,你不许跟小小潘白相了啊,这一家子人没良心。”
“晓得伐?xx市的饭店和旅舍都不给上海人进去。”
陈斯南很是感叹:“真没想到有一天上海人会被全国人民这么嫌弃。还好我是新疆人。”
陈斯好灵机一动:“我跟外婆长大的,我是扬州人,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
不过两姐弟没想到,不只是在上海的上海人嫌弃上海人,也不只是出差去外地的上海人被外地人嫌弃,就连在新疆的顾西美和陈东来夫妻,也因为甲肝的原因,被迫又住到了一起进行隔离。今年都没回过上海?那你们收到过上海的包裹吗?收到过的就得隔离。在乌市的上海知青们被迫举办了一场知青追忆会。
到三月十八号为止,一千两百五十万人口的上海市,甲肝患者人数达到了近三十万例。幸运的是,顾家和陈阿娘都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陈斯好:我命真大啊,要不然会留级了。
陈斯南:你也吃过屎了。哈哈哈。
陈斯好:我没有,别瞎说!什么叫“也”?
陈斯南:......
小修了一下,已买的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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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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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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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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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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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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