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内诊所、药铺等数量其实不少。
且诊所多由外国人开办,打针、输液等相较医院便宜些。
部分中药铺内会有中医大夫坐堂,可看病抓药以及推拿理疗等。
管制严格并非不可涉足,因此徐南钦之想法并非痴心。
这其中利润不必多言。
只是归根结底西药难得,徐妙清建议:“不如开设中药铺,请老中医坐堂,此前我们收购皮货捎带有山货,中草药并不算陌生。”
“中医利润低。”
“西医问题多。”
“我先按照西医申报,若是实在不行再说中药铺一事,也算有个退路。”
“也好。”
两个店铺转型如此巨大,且涉猎行业都需前期投资,徐南钦卖掉一处铺面,且还需拿出积蓄才能勉强够用。
池砚舟对经济方面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他早前便是在徐家吃住,进入警察厅工作也没多久,且此前钱财上交徐妙清,后也有应酬开销。
就你这三瓜两枣,对徐南钦真的杯水车薪,不必说出贻笑大方。
徐妙清这里也无多少银钱,好在徐南钦家底厚实,不然岂会动如此转型的念头。
资金方面无需二人操心。
商议结束便各自回房休息,此事还需徐南钦自己去跑前跑后,两人皆是抽不开身。
好在生意本就是徐南钦操持,如今也算年富力强,仅是看着苍老了些。
回房休息徐妙清脱去外衣说道:“诊所一事我爹可能想的有些太过理想,我认为不会如此顺利。”
“先努力看看,若是不行也没损失。”
“我此前在学校又见了郑可安一次,她好像也快要毕业,对工作去留问题比较纠结。”
“她还和你聊这些?”
“闲谈。”
池砚舟心中却并不轻松,郑可安找徐妙清闲谈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徐妙清见状说道。
“小心。”
“明白。”
现在池砚舟心中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见郑可安一次,她接连和徐妙清交谈,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过这段时间,根本没空去见郑可安。
且郑良哲也不愿意自己见他女儿。
只能交给徐妙清先小心应对,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毕竟郑可安不可能将其认出来,若是能认出来早前在教堂就已经识破,何须等到今日。
浅谈郑可安问题后,二人各自入睡。
清晨池砚舟开始锻炼。
此刻他越发明白工作之凶险,不可有丝毫侥幸心理。
结束锻炼洗漱吃饭,后池砚舟前去警察厅,杨顺每日来的很早,表现着实不错。
“池兄。”
“队长来了吗?”
“队长去股长办公室了。”
一群伪警察汉奸。
工作积极性倒是高的不行。
盛怀安居然都比池砚舟来得早,且是常年来的比他早,而非偶尔。
但对此池砚舟没打算改变,按时来便可。
等了片刻金恩照从盛怀安办公室内出来,池砚舟迎上前去问道:“队长,今日工作如何安排?”
“带刑大到接待室来。”
“准备利诱?”
接待室而非审讯室,意思不言而喻。
“科长会亲自见他。”
“科长亲自许诺?”杨顺也有些吃惊。
可见特务科此刻对刑大的重视。
将被折磨至惨不忍睹的刑大从牢房之中带出去,命人给其洗漱后换衣服,免得冲撞傅应秋。
后押送至接待室内。
按坐在凳子上将双脚同凳腿铐在一起,毕竟刑大这块头警员心里也唯恐他暴起伤人。
片刻后盛怀安随傅应秋进入接待室。
傅应秋坐在主位,盛怀安在其身旁落座,金恩照、池砚舟得以留在接待室内,却只能站在侧面负责警卫工作。
金恩照见傅应秋自然不敢过多去看,好在对方也没有理会他,眼中只有刑大。
“刑先生,这位是警察厅特务科科长。”盛怀安出言介绍。
“我叫傅应秋,幸会。”
“傅科长贵人多忘事,早年我们在东兴有过一面之缘。”
东兴?
傅应秋多年不出外勤,遇重大任务时也是仅在冰城带队执行。
东兴之地许久不曾踏足。
最后一次去距今日也有六七年时间,那时他还并非科长。
再看眼前刑大却无印象。
刑大笑着说道:“傅科长对我当然没印象,我可记得傅科长凶神威名,下河屯全村三十四户人家,八十二口人,一夜之间屠杀干净,令人叹为观止。”
下河屯!
傅应秋这才想起,可记忆模糊。
三十四户人家!
八十二口人!
对傅应秋而言不过数字罢了,他所杀之人早就不知几何,岂能桩桩件件记得清楚。
“当年也是奉命行事,下河屯窝藏反满抗日分子拒不交代,只能出此下策。”
“人命当真不值钱?”
“并非我傅某人觉得人命不值钱,而是反满抗日分子觉得下河屯百姓人命不值钱,我本意说杀人逼迫对方出来,可面对威胁却不生效。
便只能下令枪杀第一人,毫无动静。
再杀一人,依然无用。
当我将下河屯百姓屠杀殆尽,反满抗日分子照样不曾露面,你说究竟是谁不将人命当命?”
“那你可知下河屯百姓为保护那两名受伤战士,将其打晕捆绑堵住嘴巴藏在地窖暗道,你又可知当我们赶去下河屯见一地尸体,将两名战士从暗道之中救出来,他们看到炼狱一般场景时的模样吗?”
当日画面饶是刑大如此坚强之人,都不敢轻易回忆。
“那便是下河屯百姓自己的选择。”
“他们为何如此选择?”
“不管作何选择,丧命实属不智,今日刑先生也可自救,高官厚禄必不会少,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要刑先生想要,招手即可得到。”傅应秋不想被刑大带着节奏走,将话题拉回利诱一事上。
反观刑大听闻此言,面色没有起伏变化,仅是说道:“傅科长得此人血馒头尚可夜间睡的安危,我刑大粗人一个没这个本事,怕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断,亦怕家族长辈于九泉之下遭人唾骂,更惧热血儿女牺牲进入阴曹,家中长辈替我跪地谢罪。”
“刑先生的信仰,应该剔除这些糟粕。”
“我坚定我的信仰,可我宁愿有阴曹地府,让我能同昔日战友得以再会。”
“既然求死,又何必求生?”
“无非是想要看看你们无计可施、无可奈何的嘴脸罢了,警察厅特务科刑具不过尔尔。”m.χIùmЬ.CǒM
“刑先生何必冥顽不灵。”
“傅科长又为何要执迷不悟。”
从容!
气度!
直面傅应秋,刑大丝毫不落下风。
池砚舟认真看着,这是组织同志、前辈在给自己“上课”,且是一生仅能教授一次的课堂。
如此珍贵,不可辜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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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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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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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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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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