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警员汇集在此处。
杨顺也于暗中默默观察,如今他之生死当有定论,岂能没有慌张。
盛怀安带头进入警察署内。
署长荆鹏举这才假模假式迎出来。
“深夜叨扰,荆署长勿怪。”盛怀安冷面带笑。
“不知今夜如此大的阵仗所为何事?”荆鹏举面对盛怀安姿态高些。
“警察厅此前命特务股,协助贵署调查鲁文林潜逃一案,突有发现这才连夜而来,唯恐反满抗日分子做出应对。”
“是何发现?”
“从贵署警员住所之内,搜查出一些财物。”
“财物?”
盛怀安示意金恩照将东西呈上,荆鹏举瞄了一眼说道:“这些财物是广天和早年做生意所积累而来,藏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倒是闹了些误会。”
“贵署警员广天和却说不是他的。”
“可能稍有慌张,不如此刻再叫进来问问?”
“荆署长何必如此。”盛怀安面色之上再无笑意。
只怕警员早就暗中告诫广天和,让他承认财物乃是自己所藏,此刻再问毫无意义。
“盛股长当真如此?”荆鹏举皮笑肉不笑,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大可相安无事,只看盛怀安配合与否。
可特务股多日来便是为此谋划,岂可临阵退缩。
面对荆鹏举言语,盛怀安面色无惧道:“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我等责无旁贷。”
荆鹏举看了看警察厅来的众多警员,也知今日难善了。
“盛股长为何认定这便是广天和之物,或许是有人偷偷放入呢?”
这个言论并非荆鹏举怀疑红党背后推波助澜,而是他怀疑特务股会不会硬是想要警察署,承担此前任务失利的主要责任,因此自导自演。
“所以尚需深入调查。”
“打算如何查?”
“还请荆署长协助方可进行。”
“事关警察署,我看还是避嫌的好。”荆鹏举一句话不仅自己避嫌,警察署内警员全体避嫌,让盛怀安不好开展工作。
盛怀安见状也没有争辩,而是说道:“荆署长深明大义,我代特务科先行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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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鹏举态度很恶劣。
盛怀安不打算行方便,他作为署长也不伺候。
能在呼兰县警察署当署长,这背后人脉也是盘根错节,不会太将一股长放在眼中。
但特务股有所不同。
因此荆鹏举选择冷处理。
广天和关押一事盛怀安不劳警察署费心,选择关押在客栈之内。
特务股警员全体入住客栈,做临时办公场所之用。
杨顺此刻便躲在客栈之中。
他的身份现如今已经暴露,警察署对他肯定会处理,但杨顺对盛怀安也有用。
毕竟你说东西是从广天和家中搜出。
谁能证明?
警察厅警员证明不具备公正性。
可杨顺乃是第一个发现此物的人,他又是警察署警员,证词是有分量的。
此刻盛怀安对其问道:“东西是你在房间内发现的?”
“是。”
“那你便安心在客栈住下,这件事情你是重要人证,我们特务科会护你周全。”
“多谢股长。”
等众警员各司其职金恩照这才问道:“荆鹏举不打算配合,我们如何展开调查?”
“先审广天和。”
就在盛怀安打算审讯广天和时,呼兰县警察署司法系主任登门,言辞激烈表示不可用刑,不然就是屈打成招。
虽说广天和是自己小舅子。
但司法系主任压根也不想管,不过署长发话让他来闹,那自然不能不来。
意思显而易见。
不可刑审!
如果盛怀安一意孤行,荆鹏举可率领警员抢人,你屈打成招就是污蔑警察署,他们抢人是制止你犯错误,可不是以下犯上。
但又担心广天和受不得半点皮肉之苦。
或许稍微用刑就签字画押,才令司法系主任前来警告。
“干脆将广天和带回警察厅再审?”金恩照见目前这种情况,觉得不如先撤。
“带走容易,定罪难!”盛怀安看着呼兰县夜晚的街道出言。
想带人回去,警察署拦不住你。
可离开之后广天和不管承认什么,都可当做屈打成招而造成的冤假错案。
荆鹏举找找背后关系,自然会有人出面和稀泥。
到时特务科这里不明不白,凭添恶心。
盛怀安打算先在呼兰县查,既然不让用刑,那便不用刑。
“带广天和过来。”
很快广天和被带来,盛怀安还没问,他便主动说道:“那钱就是我的,我自己之前赚钱藏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背后确实有高人指点。
“你生意不是都赔钱了吗?”
“我是有挣有赔,后来觉得风险太大,索性收手不干。”
“这钱你做生意时存的?”池砚舟顺势问道,因他了解呼兰县的情况,盛怀安允许他参与审讯,且必要时可以发言。
“对啊。”
“但我看这钱上面印的发行日期是去年,你早就不做生意了,这钱自己印的?”池砚舟笑着问道。
他的问题让广天和一时间难以作答,最后说道:“后面又存入了一部分。”
“不是一部分,这些钱全都是去年的新钱。”
警察署让广天和一口咬定,承认钱就是他的。
可现在被逼问的有点说不明白。
广天和自己心里也冤枉,明明不是我的,我现在承认是我的都不行。
心里暗骂警察厅假模假式。
你们设计陷害我,现在还审讯个屁。
“反正就是我的钱。”广天和也不解释,就说是自己的。
“你的钱总要有个来路吧?”
“捡的。”
“什么地方捡的?”
“大街上。”
广天和现在就承认是自己,来路他不说。
因为他已经和自己姐夫说了,他找鲁文林贪墨经费的事情,姐夫骂他蠢。
不是说贪墨经费蠢。
而是说找红党潜伏人员帮你贪墨蠢。
但此刻也能利用起来,警察署这边处理几日,到时就说是贪污了经费,然后就成了警察署的家务事,关起门来处理。
又不能用刑,广天和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
询问几句没有作用之后,只能带下去先行关押。
“看广天和现在的态度,警察署应当已经开始着手帮他脱身,我们调查如果短期没有进展,只怕各方都会想要息事宁人。”池砚舟声音有些无奈。
金恩照也急。
毕竟他想挽回些形象。
“股长,不如我们秘密用刑。”金恩照提议。
“不妥。”盛怀安直接否决。
秘密?
在呼兰县你能有多秘密。
再者说广天和最后身上有伤,只怕警察署也不会认。
其实抓捕反满抗日分子警察署理应配合。
可偏鲁文林就已经是红党成员,导致呼兰县连年经费出问题,说白了就是抗联用呼兰县的钱,在和日满军队作斗争。
荆鹏举因此事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故而才不愿署内再出问题。
其次则是他们认为足够了解广天和,觉得就是特务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岂能束手就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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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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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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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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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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