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封冻期。
冰面不仅可以行人,还能奔驰各种车辆。
且平坦的冰冻江面,成了滑冰和打爬犁的欢乐天地。
道里江边上的铁路俱乐部旁,修建有一座打爬犁台。
滑台高出地面,往江里冰面上修成一条长坡冰道,远伸到江心。
池砚舟等特务股警员由警察厅出来。
走埠头区一面街可直通江边。
恰逢就在铁路俱乐部旁。
来至江畔便得见不少孩童在高台上坐着爬犁,顺着冰道往下滑去,快似飞箭、疾如雷电。
顺利时可滑出很远才停止。
远处亦有滑冰爱好者江上起舞。
夏季水上运动种类更是繁多,不时便有比赛举行。
获胜者会得到各类奖品。
金恩照在此处,命警员东西分头进行巡察。
池砚舟则跟随在金恩照身后,一同向东而去。
主要负责西傅家甸区、东傅家甸区沿岸。
至于太平区江岸,则看时间是否充裕。
途中池砚舟出声询问:“队长,红党一事就此作罢吗?”
“柳滦已死,又能如何。”xǐυmь.℃òm
“陆言心高气傲败事有余,若交由队长您来负责,定不会是如今这般地步。”
溜须拍马!
且陆言对其用刑审讯,池砚舟不可毫无记恨,言谈间自是不喜。
可此言正巧搔在金恩照痒处。
他对柳滦一事大呼可惜。
若让他亲自负责,必然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只可惜关北由陆言抓捕。
警察厅不愿拱手送人。
“谁叫关北非是特务股抓获。”
“运气而已。”
“这运气我等可没赶上。”
“送给陆言他一样惹得一身骚。”
金恩照暗中点头。
此言非虚。
陆言行动失误一事,各方可没少批评。
“看他日后还如何以初村涼介得意门生自居。”金恩照对这等高傲之人也不待见。
“队长所言极是。”
“柳滦身上搜到的加密字条,已呈送新京交由日方密码专家,进行破译工作,看能否有后续收获。”
加密字条柳滦故意准备。
便是想坐实消失乃是前去接头。
因此池砚舟并不担心,所谓破译结果。
但对密码一事啧啧称奇。
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学习时,略有涉猎。
只知极其复杂。
数字方寸之间,交锋激烈搏命。
此道非常人可入。
“日本密码专家能否破译成功?”虽知破译无用,池砚舟却要表现好奇,毕竟大家都觉得隐藏情报重要。
“听股长前段时间闲谈,日军在新京又成立一处密码研究所,说其内成员多数由西方留学归来,甚至有从事多年密码加密工作经验的专家教授。”
“看来水平很高。”
“这东西我等难懂,就看结果便可。”
“队长言之有理。”
一路沿着江畔进行盘查。
时不时便能遇到水上警察署之人。
有些警员脚上穿着滑冰鞋,在江面疾驰而过,技术娴熟动作干练。
来往行人、车辆、货物等都需查验。
以至于今日仅搜查到东傅家甸区。
距离太平区尚远。
金恩照下令收队。
眼看难有所获,索性明日继续。
众警员原地解散。
金恩照坐人力车离开。
池砚舟也选择乘坐人力车,但却并未回家。
而是前去新安埠安顺街,寻王昱临。
红党一事你找人家帮忙打探消息。
现在东窗事发,岂能不闻不问。
扮演角色不可有细节上的忽视,作为王昱临的朋友,麻烦又是因你而起。
池砚舟理应前去询问。
来时尚早,便在此等候。
不多时王昱临由人力车上下来。
池砚舟上前满脸歉意。
“给你带来不小麻烦,在署内处境还好吗?”语气多有抱歉。
王昱临却关切问道:“听说你在厅内遭受陆言用刑?”
“是。”
“身体可还好?”
“我这合该自己承受,偏连累你让人心中难安。”
“你也非本意,我岂可记恨。”王昱临得知池砚舟被用刑。
便明白他事先毫不知情。
这恨意便无从谈起。
“陆言没找你麻烦?”
“有署长在他怎么找?”
“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爹每年给署长送礼很多,此事署长仅是敲打两句罢了。”
“如此一来我也安心。”池砚舟神色放松下来。
“日后怕不能再做此类事情。”
“那是自然。”
他要请王昱临吃饭。
两人换了一家店。
免得徐妙清问他怎么天天去吃。
席间王昱临多有感叹:“当年你我都在警务系的时候,忙完每日分内工作便可潇洒自在,自从你被特务系的李衔清缠上,都出了多少次乱子了。”
“特务股工作皆是如此。”
“你当年就不该进特务股。”
“那你遇见我妻子时,提及我进警察厅特务股,可没少炫耀。”
“哥哥年少无知啊。”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池砚舟只能如此感叹。
“谁说不是呢。”王昱临大为认可。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此前红党交通部成员关北,已经由署内放出,陆言安排我参与保护工作。”
警务系工作中本就有保卫职责。
选择警务系警员负责并无问题。
可好巧不巧选中王昱临!
想来事有蹊跷。
只怕是陆言不喜陈知新对王昱临包庇。
故意安排此任务给他。
由此可见这不是美差。
为何保护关北?
则是担心红党冰城特委锄奸行动,这点显而易见。
可既然担心,那这保护工作安排的略显敷衍。
当着王昱临的面,池砚舟没有详谈。
分别后他前去地德里将情报投入。
内容则是他猜测,警察署想用关北做诱饵。
警务系警员明着负责保护。
特务系警员暗中守株待兔。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其实组织在关北由警察署离开后第一时间,便意识到陆言心思。
用关北做诱饵,引组织同志上钩。
不过冰城特委并未放弃锄奸计划。
锄奸计划意义较多。
并非仅仅只是单纯为柳滦报仇。
也有威慑之意。
以及保护组织形象。
亦含有为组织其余同志,敲响警钟的目的。
且正是要顶着警察署埋伏,顺利完成锄奸任务,方可更显组织能力与决心。
故而冰城特委在池砚舟送情报前。
就已经开始商议,要如何进行锄奸计划。
此事池砚舟尚且不明。
只简单以为,识破阴谋就会终止行动。
回到家中刚推门进来。
李老听见动静从门房起身说道:“有警员之前来找你。”
“留了什么话?”
“他说让你去河子街。”
河子街。
新阳区靠近松花江畔。
今日池砚舟跟随金恩照向东搜查。
另一部分警员则向西。
难不成向西警员最后搜查有所收获?
毕竟李老说的时间,东面警员已经原地解散。
他今夜找王昱临吃饭没及时回来。
倒是错过警员来寻。
但此刻也不能装作不知,池砚舟说道:“我去河子街看一眼。”
“姑爷路上小心。”
“你和妙清说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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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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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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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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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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